她的叔叔郁清林年轻的时候是个工程老板。
在一次视察自家工地的时候,不小心高空坠落,成了高位截瘫。
致使他二十五岁以后的岁月基本上都是在轮椅上度过。
原本意气风发的人生从此变的槁木死灰。
郁清林看到侄女,满眼都是内疚和心疼。
郁暖蹲在他脚边,把户口本,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递到叔叔手里。
轻声说道:“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存的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自己保管好,有了这笔钱,她也不敢对你不上心。”
郁清林一时间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接过郁暖递过来的东西。
喃喃开口:“都是叔叔没用,才害得你……”
他说不下去了。
小暖曾经劝他离婚,他何曾不想离开这冷冰冰的生活。
可他一个高位截瘫,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离了婚还得再拖累小暖。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但拖累了小暖,还似乎把她拉进了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小暖就能过她自己的人生了。
郁暖仿佛能猜透他的心思。
她看着郁清林的脸,这张同她爸爸极为相似的一张脸。
“叔叔,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你再有个好歹,那这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小暖一个人了。而且这么多年我也看出来了,婶婶她只是不喜欢我,对你还是不错的。”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房间如此干净,身上没有异味。
她明白李秀英对叔叔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讨厌她罢了。
郁清林又羞又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郁暖从包里掏出结婚证,翻开给郁清林看。
“你不用对我内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看,人长得又帅,又有钱,还对我很好,我很知足。”
郁清林眼里闪进了一抹光,“真的吗?”
郁暖点头。
“真的,所以我现在很幸福,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我可能以后不能经常过来看你,婶婶见了我会不高兴,你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郁清林重重的点点头,“好,不用担心我,去过自己的日子吧,我就知道我们小暖这么好,肯定会遇到疼爱你的人。”
李秀英此刻正贴着耳朵在房门口偷听,也听不真切,便将整个身子使劲往门前挤。
郁暖从里面猛的一拉门,她一个趔趄直接摔进了门里。
动作愚蠢又搞笑。
郁暖眼里溢出了一抹嘲笑。
李秀英爬起来,骂道:“死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她当然是故意的,凭着她这么多年对李秀英的了解,知道她一定在门外偷听。
郁暖清了清喉咙,道:“你要的一百万我带来了。”
李秀英狐疑的看着她,抬眼扫到她丈夫手里的那张卡,她伸手抢了过来。
拨通银行的客服电话,查了查,卡里果真躺着一百万。
她立刻眉开眼笑换了一副嘴脸。
“我就说嘛,还是我们小暖有本事,你也知道婶婶是刀子嘴豆腐心,有口无心的,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就当婶婶老糊涂了。”
郁暖暗道:她莫不是学过川剧变脸,还练就的相当炉火纯青,这变脸速度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郁暖不想跟她再废话。
“你不是要我还你的养育之恩吗?你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好的坏的,我也不想再计较,这一百万算是买断了你我的往日情分,从此山长水阔,我们再无瓜葛,也望你好自为之。”
李秀英听了她的话,立刻又耍起了变脸绝活。
“我就说你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就跟你那自以为清高的妈妈一样,忘恩负义……”
郁暖在她的骂骂咧咧中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在门口的时候又听见她开始骂她妈妈。
她驻足闭了闭眼睛,再提步向前。
郁暖再次坐进车里的时候,心情颇为复杂。
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又好像被某种情绪填的满满的。
兀自发了好一会儿呆。
良久,她转头看向身旁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道:“湛礼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她说的很慢,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拉得长,特别是最后几个字,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气。
谢谢你给了我一百万,让我逃离那样的家庭。
对不起,让你有了一段掺杂着金钱利益的不纯粹的婚姻。
湛礼臣定定的看着她,眸光清明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她话说的简洁,可他却懂。
他伸出手摩挲着她柔软的颅顶,声音凉沉如水,“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会难过,也会——心疼。”
郁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良久,好像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情愫。
她别开头,不敢再看。
对他道:“我们走吧。”
半个小时后到达湛礼臣的家。
湛礼臣把车开进车库,打开后备箱,拎了一只箱子出来,随后锁上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