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婉依旧只是坐在那小屋内煮茶赏雪,许是天气太冷,加上疏于照顾,这里的海棠没有紫藤苑的海棠养得好,早早就凋零了。
一连好几日,她都坐在窗边看着,直到第三天早晨,三天前还一脸决然要和林墨婉老死不相往来的江文清竟又主动来找了她。
她却并不意外,只是一如往常的坐在椅子上,慵懒的靠着,冲他温柔的笑,江文清站在远处,两人隔着一张茶桌,但又好像并不只是隔了一张茶桌。
算算时间,从林墨婉刚回到江家开始,大抵也快要两三年了,这里的变化很大,尤其是江家的人,但林墨婉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只是站着,并不靠近,也不说话,林墨婉笑着转头,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外头那棵半死不活的只剩下几根可怜枯枝的海棠树,轻声开口:“这树可真不中用啊,竟然就这么死了,找个时间挖了吧。”
她自顾自的说着,江文清却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也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和自己讲话,还是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
江文清张了张嘴,看上去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显然他没想好要说什么,根本就插不上话,只得讪讪的作罢,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林墨婉对面坐下。
他深吸了口气,道:“如今的情况,你还满意吗?”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墨婉,似要将她盯出个窟漏来,林墨婉只是冲她笑,并不说话。
江文清心里窝着火,咬了咬牙,接着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江文清的亲生女儿,公叔庭月跟我合离了,皇家要告我骗婚,你想想,我要是被株连九族,你也在其中。”
他说这话时,脸上竟有些同归于尽破罐子破摔的疯感,林墨婉收敛的脸上的笑意,眼神迷惘的看着他,他以为林墨婉是害怕了,于是冷笑一声:“我该怎么说你好呢?现在你可是要把自己搭上了。”
他说着,竟诡异的勾了勾嘴角,林墨婉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也突然变得慌乱,她惊恐的咬着手指,思考片刻,身体猛然前倾,颤抖着声音道:“是啊父亲,怎么办?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她说着,江文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自以为这样就拿捏住了林墨婉,可下一瞬,林墨婉脸上的恐慌一滞,又低声笑了起来,看他的眼神逐渐从惊慌失措到玩味十足。
她逐渐大笑起来,直到将自己笑出眼泪,笑到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才喘着气,勉强停下来。
“你可真是天真啊。”她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出口的语气格外的欢快,江文清的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林墨婉语气顿住,好半晌,几许深呼吸,笑得喘不上气来的身体才有所缓和,她接着道:“爹爹啊,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您竟然还觉得我会怕死,您真是……”
如果她真的害怕,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江家,也不会做后来的一切事情。
她说着,故意停顿了语气,玩味十足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就是这种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江文清。
他皱起眉头,额头上的青筋猛然凸起,眼神也突然暴戾起来,他猛然起身,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动响之后,房门被人猛的推开,是玉枝带人冲了进来,林墨婉却很是淡定的抬手制止几人上前。
无奈,玉枝也只能带着众人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屋内的两人,江文清此时像是已经将脑子里的弦绷断,他咬着牙质问:“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那那些纸条呢?也是你的找人洒的?”
林墨婉没立刻搭话,而是不置可否的往后靠了靠,一脸看戏的表情,甚至有些唏嘘,良久,在江文清恐慌又震惊的目光中,她回答:“我是真该说你蠢啊,你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你呢?你明明都知道答案,就非要我亲口说吗?”
她偏不要,不给江文清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机会,她就是要看他抓狂,只要她不亲口承认,只要她表现得无辜,他心里就算有答案,也会不甘心。
江文清脸色煞白,林墨婉却笑着,连眼眸深处都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她皱着眉,面上故作为难的说:“爹爹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身在皇宫,身边连一个自己的人都没有,我怎么能干得了这种事?”
她双手一摊,否认了,但江文清此刻已经有了另一个答案,他现在只想让她亲口承认,可是她偏不。
他咬着牙,浑身都因为愤怒而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再问她:“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林墨婉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缓缓消失,她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他这个问题。
说实在的,她也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最后没有答案,她恨他吗?
当然恨了,恨他花心没担当,恨他当年不作为任由公叔庭月找人害她母亲惨死,恨他让自己在外流浪那么久哪怕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她也只想快点甩掉她这个烫手的山芋,更恨他为了保全那母子几人对她动杀心。
但每每想起小时候,她总是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等他回来,他好久才回来一次,每次都会给她带不同的小玩意儿,她坐在院子里远远的就会看见他风尘仆仆的身影,她会高兴的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