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爷身上还有伤，纵使形势再急，也不该不顾自己吧？”
“话虽如此，可那是王爷，你还敢顶着王爷的火气说话？”
“但愿王爷的伤势不要加重。”
棠沅混在一群郎中当中，听着他们的议论，不由捏了捏眉心，所有人都不赞同裴枭辞的举止，可是他们也没法让裴枭辞回去。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只要此次能守住城池，提前撤离的宁王就会成为罪人。
届时，皇帝就算再想让宁王留下，也得顾及一下其他人。
宁王，要毁了。
晌午，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棠沅被惊动，刚起身就被旁边的人拉住。
“等会儿，先别急着上去。”
棠沅抿唇，朝着城墙上看了一眼，手指紧紧捏住。
片刻后，有伤者被送了下来。
碧桃环视左右：“夫人，我们换个地方吧，此处人太多了。”
甘棠和穆然在后面听着，点头赞同。
“是啊，夫人，这里人太多了，换个角落或许能安全些。”
棠沅依言退到了角落里，没过多久，便有伤者过来。
忙碌中，棠沅几次想要登上城墙，都被甘棠拦住。
“王爷不会有事的，穆然他们会照顾好王爷的。”
棠沅深吸口气，利落的处理好一个小兵的伤口：“我还是放心不下，让开，我要上去。”
“可是……”
甘棠还想说些什么，碧桃从后方拦住她。
“行了，一切都听夫人的，不要胡乱插手。”
说着，碧桃望向棠沅，“您去吧，这里有奴婢和甘棠，不会有意外的。”
棠沅缓缓点头：“那便交给你们了。”
和碧桃交换过目光，棠沅冲上了城墙。
裴枭辞着了玄衣，身形挺拔的站在最前方，周身的气势冷冽凌厉，叫人生畏。
城墙下，羌族的士兵悍不畏死，奋力往城墙上冲，漫天乱飞的箭矢，纵使没有对准谁，可也伤了诸多将士。
另一边，穆然发现了棠沅，立时出声提醒：“王爷，是夫人。”
什么？
裴枭辞侧头，眼神中多了抹震惊：“将她送下去。”
彼时，棠沅已经快靠近裴枭辞了。
听见男人的话，她皱眉说道：“我不会走的。”
“此处很危险。”
“王爷更危险。”
两人对峙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数个羌族的士兵登上了城墙。
“杀！”
血腥味愈发浓郁，棠沅脸色发白，顾不得多想，直接将裴枭辞挡在身后。
同一时间，穆然带着人迎了上去。
“将他们打下去。”
棠沅深吸口气：“王爷，我们得下去了。”
裴枭辞摆手：“不急，这才只上来一部分。”
“等上来的人多了，您会更……”
“嗖——”
一支箭矢突然射来，棠沅想都没想便扑到了裴枭辞身上。
然而下一瞬，她被裴枭辞揽到了身后，“叮”的一声脆响，裴枭辞用一把长刀挡住了箭矢。
“保护王爷。”
暗卫围拢上来，将士们往前拼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棠沅瞪大了眼，她见过尸体，也见过伤者，可却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大周的将士想守住城池，羌族的大军想攻下城池……
满眼的红色，令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若是可以，这一战是否能避开？
“被吓到了？”
男人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
裴枭辞伸手，捂住了棠沅的眼眸：“你不该上来的。”
“不，我就应该上来。”
拉下裴枭辞的手，棠沅深吸口气：“若是见不到这一幕，我又如何能……”
话未说完，她被裴枭辞拉开。
“下去吧，此处不是你呆的地方。”
棠沅默不作声的取出几个瓷瓶：“其中一瓶可以保王爷的性命。”
裴枭辞眼神微动：“明白了。”
“小心。”
棠沅做了声叮嘱，转身往城墙下走，她不该上来，也不该在此处逗留。
随着羌族大军涌上城墙，送下城墙的伤者变少了。
碧桃小声说：“应该是分不出人手了。”
棠沅攥紧手指，并不是分不出人手，而是伤者都死了。
“不好了，王爷受伤了。”
上方传来大喊声，底下众人全都呆住了。
王爷本就有伤，现在又伤了，岂不是……
棠沅身形晃了一下，忍住重登城墙的冲动：“都别愣着了，先将伤者送回大营。”
凝滞的局面被打破，众人对视，纷纷动了起来。
厮杀声响了一夜，临近天明，羌族大军撤了，留下冲天的血腥味被风卷着，蔓延在整个城池中。
驿站中，棠沅一点点给裴枭辞清理伤口，敷上伤药的刹那，她的眼泪滴了下来。
穆然瞧着，立时便移开了目光，他身上也都是伤，但比起其他人，他的伤算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