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娟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在老谢老婆饭店外头站了好久,直到店里头最后一波客人走了,见服务员准备打烊收工,她赶紧奔着冲进去,服务员都认得她,指着告诉她,谢老板在三楼办公室里,刘玉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老谢老婆见着刘玉娟,站起来两只手把刘玉娟刚放到桌上的礼品哗啦啦地给甩了一地,刘玉娟赶忙过去拉着老谢老婆的手,用力拉着,不让手挣脱了,她马上眼泪飚出来,喊道:“谢大姐!谢大姐!我的好姐姐哦!我知道是我的错,姐姐!你也让我说句话好不咯,姐姐!我的姐姐!”
老谢老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大声骂道:“我要不是看在你我两家过去是老邻居,现在大家又做对门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信不信我早就去找了人来,把你那破店铺给拆了十遍八遍了!我已经谈好了的人你都敢半路上拦了去,你好大的胆子啊你!刘玉娟!”
刘玉娟不敢回嘴,老谢老婆一边说还在一边想甩了刘玉娟的手,她力气越使越大,刘玉娟见拽不住了,索性扑通跪下来,抱着老谢老婆的腿,哭着喊道:“姐姐啊!你说得都对!千错万错,都是妹妹我的错!可是姐姐,您好歹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哦,我的姐姐!”
老谢老婆见刘玉娟哭得这般伤心,也信了她的确是有几分诚心过来赔礼道歉的意思,便不再吼叫,只做个姿态喊道:“好啊,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刘玉娟自己擦擦眼泪,缓缓站起来,低头倚在桌子边,慢慢说道:“大家都知道我老公得了胃癌,从他住院后我就一直在找保姆,我儿子虽然也长大了,但也实在是不懂事,从小被我们两口子娇惯得,谁说都不听!没个人帮我盯着他看着他,我就心神不宁!这些,我的姐姐,您是知道的!唐姐是回来了,可是熊丽的事情总让她分心不少,我跟她姐妹一场,从两个人在厂里做女工开始,到开这家旅社以来,我俩一直是互相的照应,彼此的依靠!现在我不但不能跟她说帮着多在店里看着,我反而还劝她多回去看着女儿!我跟她两个都只生了这么一个,她老公冤里冤枉的就这么死了,我老公,我们家小陆他……”,刘玉娟说到心痛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谢老婆见着架势,只得说些软化来宽慰住她,比伤心过了头!
“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我错在先,不然,我这么要强的一个人,也不可能这样低眉顺眼地来给您赔礼道歉!”刘玉娟哭着继续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了这个家,我也只得明知故犯,做个没道义的人!一开始我其实根本也没底,实在不知道小陈愿不愿意到我家来,我脾气不好,以前得罪人太多,住在我们巷子的时候,小陈见到我都尽量装没看到,不跟我打招呼。”
“哎……,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了哦,你搬出这巷子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老谢老婆叹气道。
“那天吴医生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认得的做生意的朋友,说是徐老太的房子要租出去,我听了立刻就想着说要不我给租下来,和吴医生闲扯了几句,她说小陈怪得很,瞿院长问她要不要去BJ,去他老丈人家做保姆,工资给得老高,她都不去。我当时就跟吴医生说,听说小陈要去谢大姐那里,可吴医生跟我说,她不会去的,吴医生说她找过小陈,原本是想劝和劝和她去BJ,看着劝不动,就问她是不是已经跟谢大姐您这边说好了,小陈又说没有,还说她也不是很想去饭店做事情,说她不想离了这巷子!我听得吴医生这么说,才敢动了小陈的主意……”
“难怪了,那晚她到我这里来找我,我叫她来的,一两个小时全是我在说话,她都没给什么反应,当时我说等做熟了,还可以派她去省城的店,我原以为这是多少人都巴结想要去的,没想到她听了,竟然突然就来了一句‘我绝不离开小城’!听得我是莫名其妙!她走了以后,我马上给老万去了个电话,老万听我说了整个过程以后,就只说了句‘她肯定不会来我们这里!’。”老谢老婆话正说着,忽然想到一点,接着问道:“诶?!你干么要租这房子?做什么这个巷子搬到那个巷子的,这马上有新房子了,还折腾做什么?!”。
“我的姐姐哦!”刘玉娟继续说道:“这人生在世,有些东西,不信还是不行哦!你我是老邻居了,你想想看,我们一家子住在那条巷子的时候,家里是个什么光景,那时候我眼里看得上谁?!可自从搬离了那条巷子,先是我老公坐牢,接着儿子出车祸,好好的腿脚差点保不住,再后来我老公出来了,去广州工作,有钱了,竟然又给我乱搞,回来还跟我闹离婚,现在好了,离婚是不闹了,可人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年,都是个未知数了……!”,说完又是泪眼婆娑。
老谢老婆听得这些话,心里着实还是震动了一番,看着刘玉娟难得这般哭哭啼啼的作态,很是同情她这多年过得也是个不容易!甚至觉得刘玉娟和她是何其相似,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女,每天拼死拼活地干,却依旧没个知冷知热的,没个知道心疼她的!
老谢老婆挽着刘玉娟送她下了楼,嘴上说着叫她‘这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还说‘有好人帮忙留意着’,刘玉娟点头称是,到了店门口就硬留住老谢老婆不让再送,自己穿过车站广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