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任由额头的血横流,也任由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恐惧与慌乱,在昏暗紧闭的殿内,犹如一只纯洁出世的白兔被突兀地扔在了群狼之中。
“兰儿见过干,干爹……”
兰儿颤抖着嗓音,小声叫着魏祖德,魏祖德才抬眼看向缩成了一团兰儿。
小小的一团,褶皱的宫女衣服上滴上了几滴血痕。
“要恨就恨,就报复就报复,放了你之后,你也可尽管向文青说咱家虐待了你,把你的伤口给文青看,不必加以掩饰。”
兰儿听后,懵懂地点点头,像是听长辈训话的孩子,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满:“是,兰儿听干爹吩咐,但是兰儿不会恨干爹的,更不会报复。”
随后一片沉寂。
“哼,你便是用了这样的手段骗了文青?真是个高明的姑娘。”
兰儿猛地一睁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干爹何意,兰儿不懂,兰儿没有欺骗文青哥哥,兰儿喜欢文青哥哥。”
“荒唐,下流的对食,肮脏的皮肉,也能叫做喜欢?”魏祖德语气尽是厌恶。
这下兰儿像是才有了些生机和胆量一样,竟直着脖子和魏祖德叫板。
“就是喜欢,无论他人如何贬低谩骂兰儿,就算是干爹把刀架在兰儿的脖子上,兰儿都能说出自己喜欢文青哥哥,喜欢并不下流也不肮脏,下流的是人心,肮脏的是世俗。”
兰儿说着,语气略显激动,眼角微红着,可仍旧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气魄。
可一转念,兰儿就立马低下了头恭敬跪下谢罪:“兰儿口出狂言,无视干爹威严,顶撞于干爹,兰儿请干爹责罚。”
前后态度天壤之别,兰儿这一手操作倒是逗笑了魏祖德。
“呵呵,狡猾的贱女子,就想要凭这样的表态就让咱家信任于你?”
兰儿依旧恭敬五体投地地跪着:“干爹为上,兰儿不懂为何兰儿要取得干爹的信任,兰儿誓要跟在文青哥哥左右,自然也是随了文青哥哥对干爹效忠的,这在兰儿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文青哥哥时常与兰儿说起干爹对他的养育与教诲之恩,久而久之,兰儿也如文青哥哥一般感恩干爹,更如文青哥哥一般对干爹言听计从。”
兰儿眼神恍惚,语气仍在颤抖:“真若是,若是干爹看兰儿入宫年岁小不信任兰儿也没关系,兰儿会尽力让干爹信任的,兰儿没了爹,这世间能让兰儿叫一声爹的只有干爹了……”
一滴泪滴下,慢慢地在兰儿的侧脸滑落。
“所以说起恨,兰儿对干爹是万万恨不起来的,文青哥哥说了,以后要孝敬干爹,要给干爹养老送终的……”
兰儿赶紧捂住了嘴巴,又跪地自顾自地磕起头来:“干爹莫气,兰儿不是说送终一事,兰儿是说……额,兰儿说干爹必将长命千岁,福如东海。”
“长命千岁?”
魏祖德这下真是笑了,呵呵地笑了许久,最后还笑出了咳嗽,小内侍端了茶水来被拒了。
兰儿大着胆子接过了小内侍手中的茶水,倒掉后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还在自己的手背试了水温,才半跪着奉在魏祖德的面前。
“干爹,喝口茶顺顺气吧,长命千岁,身子要紧。”
魏祖德看了一眼兰儿浅笑的嘴角,额头的血已经不流了,铺在嫩白的脸上倒也不吓人。
“是个会照顾人的。”魏祖德接过了茶一饮而尽。
兰儿又赶紧递上帕子给魏祖德擦拭。
“文青哥哥说过,伺候干爹定要尽心,还说兰儿嘴笨脑呆大事不懂的,干好小事才是要紧。”
“嘴笨还能这般伶俐,干爹不信。”魏祖德笑着,已然没了原先的盛气凌人,反而真像个和晚辈聊天的慈祥老人。
“嘴笨是真的,兰儿从小被人说笨,若真有些伶俐,那约莫是这段时间跟着文青哥哥学的。”
兰儿说着,眼中的娇俏与害羞在魏祖德面前暴露无遗。
如此近的距离,魏祖德甚至捕捉到了兰儿被袖口掩住的微翘的嘴角,愣神了一会。
“去太医院包扎包扎吧,长得这样水灵可爱,别留了疤。”
兰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可面上依旧笑着,大咧咧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干爹放心,兰儿皮糙肉厚的不妨事,伺候好干爹才是大事。”
“你是个孝顺的,可干爹也不能屈了你,衣服都脏了就别要了,回头干爹让人把新服制给你送去。”
“是……”
等兰儿出了殿门后,仍旧心神未定。
本来今日能在魏祖德的手下过关已是侥幸,如今魏祖德还要给她晋升,实在是出人意料。
万事福祸相依,可是今儿这一次,兰儿还真有些看不清到底是福是祸。
坐在墙角隐蔽处歇息了一会儿,等稍微缓过心神要离开时,还没出阴影处,兰儿就远远地看见了魏祖德身边的小内侍又领了一个人。
此人浑身富贵气派,昂首挺胸,正是乔芝芝。
兰儿看着乔芝芝亲手提的食盒,眉头微蹙。
兰儿是听过乔芝芝的厉害的,更明白这人自恃高贵,若无要紧事怎会屈尊降贵地自己提着食盒?
兰儿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