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像一个关键词,触动了符杉小时候的记忆。
很小的时候,她还不理解什么是收养,不知道养父和亲生父母的区别。
总是体弱多病,总是三天两头挂吊针。
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害怕,小小手背扎进去的针随着药液滴落,闷闷的持续的疼。连血管都扎青紫了。
“不要走……”
看着养父转身要走的白大褂身影,她无数次的祈求过他。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惨白的病房。
别的病床前,总有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陪护。只有她,总是孤零零一人。要自己盯着药瓶,或者顶多护士定了闹铃,二十分钟过来看一眼。
可是养父是主刀医生,工作总是很繁忙,最多停留下来安慰她几分钟,接着还是转身会走。
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酸涩。
符杉停止了和他较劲,重新坐在床边,轻轻拍打着仿佛睡不安稳的男人。
“好啦,我不走。”
符杉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像拍打孩子一样,轻轻哄着厉南棠睡觉。厉南棠安稳平静一些,喟叹一声,手指松开了。
可只要符杉一起身,他就下意识拉扯住她的衣袖。
符杉先是坐着,渐渐困了,就趴在床头。再醒过来时,人却安稳躺在被窝里,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符杉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懵。
被窝里有一丝淡淡的酒香,混合着竹木香。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的是厉南棠刚才躺的地方,盖的他之前的被子。
符杉立马低头看自己身上,外衫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鞋子也脱掉了,不过其余衣服都在,穿的严严紧紧的。
室内没有别人,厉南棠不见了。
符杉转头四顾,见窗纸外面仍是昏暗,听着狂风呼啸,屋里的红烛烧的很短了,烛台上全是融化的红烛泪。一时间也不能断定现在什么时辰了。
想起今早晨还得进宫拜谢请安,说不准厉南棠早已经走了。
符杉害怕迟到,见外衫整齐叠放在床尾,忙拿过来披上,下地弯腰穿鞋。
“你醒了?”
符杉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厉南棠披散着墨发,松散穿着家常外袍走进来了。脸色有些倦怠苍白,身姿风流,神态慵懒。
符杉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走什么?……你想说的是我怎么还没进宫上值是吧?今天要下暴雨,宫里派人传话,说今日都不用去了。连你也不用去了,你若是还困,接着睡觉就是。”
符杉听明白了,狂风暴雨不用去宫里,当然是很舒服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不过她还是起床了,因为口渴了,要喝水。
厉南棠见状,直接给她倒了一杯,递给她。
符杉道谢,接过茶杯时注意到他手指修长,凸出的腕骨很漂亮。茶水温热,正好入口,她一气儿喝了。
“你酒醒了?还难受吗?”
符杉把茶壶要过来,又续了一杯茶,她早晨很能喝水。
厉南棠手指揉捏着眉心,“醒酒了。昨晚上多谢你照顾我。对了,我吩咐厨房熬了些粥点,等会儿就送过来,你一块吃?”
“好啊,我肚子正好饿了。”
厉南棠起身,要给她上门外叫温水洗漱。
符杉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
“我,那个,我怎么睡在你的被窝里了?”
按理说,厉南棠应该把她弄回小床上睡。
“你手太凉了。”
厉南棠转身,对着符杉惊讶的眸子平静道:“半夜我醒来,看你趴在床头,什么也没盖,手指冻得冰凉。我怕你生病,就放进我被窝里了,因为暖和一些。
你的鞋子和外衫是我脱的。外衫上缀了珍珠,怕睡着了咯着你。
你这么问,是怕我非礼你吗?”
他说的坦坦荡荡,符杉尴尬笑了一下,忙摇摇头。
“我知道你是守礼君子,不是那样的人。”
坐怀不乱的某人点点头,看她没有别的话说,直接出去叫水了。
春芸春杏早过来了。忙进去伺候符杉洗漱,梳头,更衣。
侍墨也等在外面,困乏地抱着膝盖蹲在角落,听见主人的声音,忙起身围过来。
“公子,您醒啦!”
“醒了。”厉南棠点点头,打量他青黑色的眼底,“昨晚上你一直守在这儿吗?”
侍墨说:“也没有,她们腾了茶房给我,我昨晚睡在那儿了,才刚起来。公子,你昨晚喝那么多酒,我真担心。”
“担心也没耽误你睡觉啊。”
侍墨挠着头尴尬笑了。过一会儿,又小心看着他的脸色说:
“洛阳那边来消息了,老夫人让舅老爷派人回岭南,已经去修葺老爷坍塌的坟墓了,让公子不要操心……操心这些琐事。”
厉南棠脸色一冷。良久后,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最近一次回洛阳,他就因此和母亲发生争执。快中秋团圆节了,父亲的坟墓却被雨水冲坍塌了,作为儿子,他想亲自回岭南一样,好生修葺坟墓。
母亲对父亲的坟墓毫不关心,严厉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