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青姑姑讲究一个趁热打铁,为了弥补驸马以前总不来的亏欠,连着几天她都亲自“请”驸马过来。
众人从开始的新鲜慌乱,到逐渐平静适应。
公主每次都害羞,让所有人出去。驸马寡言有礼,也不难伺候。
符杉跟他同居一室几天,发现厉南棠果然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并不会非礼她,渐渐放下心来,从开始的辗转难眠,到最后酣然入睡。
若单论室友关系呢,两个人都爱干净,厉南棠睡觉不打呼噜,也彼此不动对方的私人物品,相处还算愉快。
这早晨,天还黑着,多年早起的习惯,让厉南棠准时睁开眼睛。
他掀开薄红纱帐,走下床来。茶几暖罩子里的茶壶,仍然稍微温热。他拿起符杉给他的单独一个深色茶杯,自斟自饮喝了杯偏凉的温水。
符杉还在小床上沉睡。仰面,侧着头。乌黑的发丝凌乱散在脸颊,颈子,和竹青色薄纱被上,衬得肌肤越加雪白。
紧闭的眉目,柔和沉静,呼吸细细的,美丽的少女睡得像孩子一样熟。
厉南棠忽然想起来,自己二十六岁,她只有二十岁。相差六岁,她的确比他小很多。
“公子,公子!该起来了!”窗户外面传来侍墨的提醒,声音很小。
厉南棠这才回过神来,扭头,隔着紧闭的窗户,对外面低声说:“知道了!”
厉南棠隔着薄纱被子,轻推符杉两下,符杉蹙紧眉头,翻了个身,手里还抓着个彩线缠成的巴掌大小老虎。
“醒醒!”
符杉睁开惺忪的眼睛,困倦的一言不发,压着枕头摇摇头。
“我抱你过去?”
符杉闭上眼睛,点点头。
她看不见,厉南棠便无声勾起唇角。这小公主,第一天还正正经经给他问罪,问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睡着的情况下,把她挪回去?难道不可以叫醒她,让她自己走过去吗?
结果才起了两天,小公主直接放弃。说起太早了,眼前发黑,心里发慌乱跳,好像心脏病那么难受。她坚信充足的睡眠对身体健康有好处,就贪睡不起了。
厉南棠连薄纱被一块裹起来她,抄起腿弯把人轻松抱起来。
她睡得热乎乎的,起身间便闻着馥郁的桂子甜香,沁人心脾。
小脑袋搭在他的宽肩摇摇晃晃,长发散在他的手臂上,又蹭着他的脖子,痒痒的。
一双小腿也随着走动,摇摇晃晃,赤luo的脚丫白白的,脚指甲淡淡的粉红,像是十片小小的花瓣。
厉南棠屏住呼吸,觉得自己脉搏稍微变快,大步流星走到架子床前,把人小心翼翼放进被窝。
修长的手指掌着她的颈侧,放在橘红色夹纱塞玫瑰花的新枕头上,顺着理好她散乱的裙角,手指滑过稍微有些凉意的脚背,用温热的掌心给焐热一会儿,把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盖好。
这小公主,前几天,防备他很严实,连睡觉都穿着罗袜。这几天就信任许多,赤luo着脚丫踩着棠木屐,在他跟前走来走去。
说讲究吧,又有些不知世事的莽撞。她不知道女人的脚,不能轻易给男人看的吗?
也不是没问过她。她讶然看着自己的脚,而后抬起明亮的眸子,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说:“可你是我的丈夫呀?”
名义上,他的确是她的丈夫。
他们这情况,算是什么丈夫和妻子呢?以前自然是泾渭分明,可现在,连厉南棠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
“南棠,我有个新认识的朋友,特别倾慕你的书法。他生辰快到了,想托我请你写一篇诗文,悬挂室内,日夜诵读。当然,润笔好说,绝不会低于这个数。”
鲁怀麒伸出右手,张开手指,正反比了一下。
厉南棠一边垂着眼睛,专注看着小陶壶煮茶,一边问:“他是谁呀?”
鲁怀麒把人家名字来历一说,是长安极为富裕的商贾,厉南棠就抬起眼睛。
“一个不通文墨的人,倾慕我的书法?你给我拒了吧。”
鲁怀麒说:“你别看他不通文墨,人家仰慕文墨还不行吗?他为人还挺疏财仗义的,挺热心一个好人。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你写一幅字,不跟吃饭似得那么容易?一篇就一千两!我要有你那名气,我就替他写了!”
“你说笑呢,你大将军府的出身,你会缺钱吗?”厉南棠不为所动,泉水咕噜噜冒泡的时候,开始优雅点茶。
“怀麒兄,我不是不给你面子。只是万事皆有品,我要是谁都给写,我的字画也就不值一提了。”
而且,现在随侍帝后身边,多少人盯着他呢。商人重利益,得了书法不会珍藏,而会炫耀自己的财力和关系,甚至假借和他熟悉的名义,背后不知搞什么勾当。厉南棠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鲁怀麒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接过来他给的茶杯,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就是试试,回头我就拒了他。”
厉南棠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为人热情,出身富贵想事情不会想太多,因而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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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公主的十五岁生辰办的很热闹。
符杉的礼物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