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幼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疑人鱼先前的攻击举动,礁三长老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那是以为有外敌入侵,都是茛大茛二这俩孩子胡乱传信!我们先得了那陈师父预警,存了成见在心里,就一时冒失了。”
说完,他生气又无奈地再瞪了一眼茛大茛二。
茛大茛二虽然面色不平,可也没反驳。
幼蕖观其神色,倒也不似作伪,略一沉吟,便任他继续陈说:
“她自述身世可怜,为奸人所害,不见容于道魔两方,故而潜行至此,拿出许多宝物来,只求换一个容身之所。我们也就半推半允了。
“她住下后果然安分守己,还主动帮我族完善了秘地护阵,她有些本事,又会炼丹治病,往往我族人去求她,都有答应,这关系也就渐渐拉近了,一些后生的族人,竟也将她视为半个同族了。”
礁三又指着两条年轻人鱼道:
“茛大茛二的母亲被食人鱼所伤,蒙她救活一命,便与她走动甚多,后来竟收了他兄弟二人为徒,传授些道术,故而也有些师徒情分。”
幼蕖点头,道:
“人鱼一族本有天赋,却于道术上欠缺。茛大茛二跟着那陈师父学道,你们全族也是乐见其成的罢!说不定还想着啊,开了这个头,后面那陈师父就会收更多的人鱼弟子啦!”
那礁三长老有些尴尬地一笑,也算默认了。双方各取所需嘛!开始是有互相利用的成分,后来处着处着,也自然滋生情分。再有拜师收徒之举后,她俨然欲于此地终老的架势,双方关系更密。
此外,随着时间流逝,彼此也更多了解,加之青空界修士几度在绿柳浦进进出出,都没人来寻这姓陈的女子,族内对她也就更放心了。
“只是前日,姑娘在上头戏水引鱼,惊动了陈师父,她似是受惊不轻,直言这是魔门手段,担心是昔日仇家寻来了,说了多少魔门酷烈之举,又会迁怒我全族上下云云。我等自然也就起了戒备之心……”
礁三长老说到这里,幼蕖与祈宁之都明白了,这人鱼一族起初的来势汹汹原来是因此而生。
幼蕖冷笑道:
“所以,那陈什么师父趁我等不备,想先下手为强。又碍于我们阵法难以侵入,便想用特殊手段窥伺我的梦境,结果不曾如意,大概是遭遇反噬了?嗯,那她回来后定然是又说了许多恐惧之语,你们已经当她的自己人,便越发敌视我们了?”
礁三长老“嘿”了一声,似是有些惭愧,那茛大与茛二嘴唇动了动,却未反驳。
多半便是如此了。
幼蕖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测,她看了一眼祈宁之,见祈宁之微微点头,便转头提出要求:
“我等本是无意来此,被你们误会敌视,是你们妄判,错却不在我。那陈师父身份可疑,我不过引来鱼群嬉戏一番,她就告诉茛大茛二说我是魔门手段,那她动用秘法对我侵梦扰魂,岂不更是魔门手法么?”
此言一出,茛大茛二齐齐一愣,明显呆住了。
他们并不笨,只是长期不曾接触外人,性子单纯鲁直,又自幼以师父所述为金科玉律,一直被师徒情义束缚了想法,此时幼蕖指出其可疑之处,他们似是当头挨了一棒,不能置信,又不能不想。
只是,要两个年轻人相信自己朝夕相处又口口声声厌恶痛恨魔门的师父竟然自己也会魔门妖术,他们一时很难转过弯来。
何况,陈师父竟然已经死了!这还怎么追问?
想到这里,茛大心头一痛,口中喃喃“师父”数声。
礁三长老摇着头叹息道:
“我也还未去看,只听说先前陈师父突然有些躁狂之像,口唤什么‘莫来找我’‘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令人不解,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她是将自己关在家里突然亡故的,倒也不似有人下手。”
茛二低声道:
“这神志不清,会不会是神魂被人动了手脚呢?毕竟,师父是遭遇梦术反噬,说不定,被侵入了什么也未可知……”
幼蕖听得好笑,有时候,死了的人总是更占理的。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还没要她来辩解,那礁三长老就一口否决了茛二的猜测:
“休得胡说!你那师父虽然平日看似无恙,可偶尔也有些恍惚,我是亲眼见过的,猜她神识多半早就有什么缺陷了。照你们所说,乃她妄入别人梦境,遭遇反噬,这是自找,怨得了别人么?”
茛大、茛二齐声脱口唤道:“礁三长老!”
虽碍于尊长威严他们没多说什么,可那翕动的嘴唇与压了又压的神情分明是在说:“您怎么宁可相信一个从没见过的外人,也不相信已经是自己人的陈师父!”
礁三长老却是懒得理他,只恭恭敬敬地对祈宁之道:
“这位祁仙长,可否请您这金鲛珠一观?”
祈宁之一哂,大大方方地伸过手。
礁三长老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才小心翼翼地将金鲛珠捧在自己掌中。
金光刺得他眼眶发酸,他看了又看,感慨道:
“不意今日复见王族金珠。”
他转身托掌示意给身后一道儿过来的同伴,那几条人鱼也都围了上来,欲碰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