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大河的情状,幼蕖猜测可能与新开的混沌之地有关,众人觉得甚有道理。
进入绿柳浦之前,各家门派给弟子的资料里都没有提过这河与水晶蟹,应当是前人没发现有价值之物。
唯一手握星碎石记载的戴清越也怕被人误会藏私,赶紧翻出先祖记载给众人看:
“我先祖也没提过这里。他寻得星碎石后是原路返回的,未曾发现那洞有天窗,并不知上方有这条大河,更不知道有什么石蟹水晶蟹。该是与李姑娘所说的混沌之气有关,别的再无解释了。”
只是对混沌之气大家都没什么经验,绿柳浦此次与从前开放情况也不一样,大家说了一轮,并未定论。
不过,竟然有些兴奋。今日他们的所见所想用玉简记录下来,带回宗门,亦是可录入宗门书阁的呢!
不在于有多惊险玄奇,难得的是前人未有,我为首开,是关乎此事的第一人。日后代代弟子翻阅时,免不了都要提一句:这是某某前辈为我们后辈弟子留下的宝贵记录啊!
突然发现自己能在宗门、甚至青空实录里留下一笔,很有种兴奋与骄傲。
众人乱猜说笑了一通才搁下,总算记得还要找回去的路。
这里地僻,虽不熟悉,但好在只管将剑飞高,往山水青绿浓烈处走就没错,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熟悉景物,找准了方位,顺利回到驻扎之地。
幼蕖嘱众人检查了一下内外阵法,都安然无恙,自己再复核了一遍,想想挥手又多加了一道防线,这才放下心来。
祈宁之不免嘲笑她:
“难得,怎么此刻知道谨慎了?果然受点伤亦是有好处的。”
幼蕖回敬道:
“实在是眼前没一个阵法能让我放心依靠的,若你能干些,我自是乐得轻松。”
“那您得多指点在下啊!我早些成材,也早一日给您减轻负担。”
“呵,凡间小儿拜师还知道带块咸肉呢!我从没见到什么束修,反倒是你吃了我家许多肉!”
“那……你到我芥子环里找去,我就不信我交不起束修!”
“毫无诚意。难道你孝敬令师也是让他翻到什么算什么?”
“那怎么一样?”
两人斗过嘴,一笑就丢开了。
这是一种奇异的和谐,不时会来点琐碎的小吵小争,没有任何不和气,博一个微妙的上风,却只是图个开心。友爱里带着嫌弃,亲近又保持距离,越斗嘴越开心,看得戴清越暗自称奇。
说他二人关系好吧,戴清越觉得男女无非那点事儿,可从不见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说他二人没什么吧,偏有不需明说的默契与趣味。
戴清越觉得她这冷眼旁观,竟然也有旁观之趣,就像在品一枚未熟的橄榄,略显青涩之余,偏有些隽永滋味。若丢开也没什么可惜,可一咂,又有些淡甜微酸在舌底回味,令人心底生出淡淡欢喜来,甚至对这欢喜的壮大乐见其成。
幼蕖并不知有人在暗里看她,她已经被新的物事占据了心神。
星碎石到手,幼蕖便琢磨着如何使用起来,她总觉得那堆老树根能用上。
营地中央还堆着大捆的老树根,人手一根地慢慢以自身灵力淬取也不是不可以,但太费功夫了,须是想个省力的法子才好。
本来众人对星碎石的兴趣也是因这砍斫老树根而引发。若能利用星碎石将树根里的灵液早些提炼出来,岂不是好?
没什么前人经验,只能从戴氏先祖的零散记载里探寻点影子,然后自己加以推演改进。幼蕖花了两三日功夫埋头写写画画,又搬弄些石子树根东一块西一堆地摆设。
与幼蕖相熟的人都晓得她有几分痴性的,不是为剑,就是为道,总之任她呆一阵不理就是了。
戴清越瞧着幼蕖似是在琢磨什么阵法,可其他人也不来过问,委实好奇,因为她自己是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来用。难得绿柳浦里就几个人,这四五年内,不多挖点东西回去岂不是亏了!
“李姑娘,你这是在钻研阵法吗?此道繁杂深奥,也不在于这一时吧?多去外头走走看看才好。”
戴清越说得委婉,其实是善意提醒幼蕖抓紧在绿柳浦的时间,多去外头寻宝觅奇。阵法虽然值得钻研,可又非紧急必要,何必浪费这不到五年的时间?
其他人都在进进出出,或去混沌之地继续参悟,或去山间水中找些珍稀灵材,只幼蕖守在营地里鼓捣,不知错过了多少机缘,戴清越不免为她可惜,很怕她钻了牛角尖。
幼蕖一笑:
“我这阵法却是为了这些老树根而设的,等成了,即使不能说一劳永逸,却也能省了这四五年里的许多琐碎功夫。呶,就是我想将手头的星碎石先用起来,放在阵法里,把老树根里的灵液早些逼出来,我们就省得啃树皮啦!”
“哦?我却没听过这样的阵法!我们道院没教过,果然上清山是天下大宗,这样冷门的阵法也能学到。”戴清越肃然起敬。
“我们上清山也没教过,但是我觉着自己造一个新的也不甚难。总归原理是相通的,试试说不定就可以了。”
见幼蕖说得轻松自如,戴清越惊得一时没话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