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华突然跟袁喜夏顶了起来,语声振振,义正辞严,幼蕖暗赞:燕华小丫头原来不是真的怕袁喜夏!从前的不计较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袁喜夏被燕华突然涨上来的气势给压住了,她从没见燕华这样严肃过,更没在燕华面前理亏过。
可,好像燕华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袁喜夏虽然骄纵傲慢,可到底也不是罔论道义之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不是不懂。
有的人做事完全没考虑别人,自私自利,确实不对,那是因年轻无知,或是天性使然,加上无人提点,身边再来个同样行事的朋友互相影响,难免就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可若尚有良知,被人以道理点醒,也是能认得清是非的。
“……我,”她其实已经觉得自己那样行为不妥,当是改正为宜,可幼蕖还在一旁,这令她颜面很是挂不住,只得匆匆丢下一声,“知道了!”
她又羞又恼地一跺脚,跑回自己帐篷里去了。
燕华追在后面“哎哎”了两声,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幼蕖,道:
“你看这袁喜夏,她明明做得不对,我不过是指出来,她还生气!”
幼蕖笑着拍下她指过去的手:
“你说得没问题。放心吧,袁喜夏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她已经知道那样不对了。我想她下次定然不会再那么做。只是她好面子,有我在,不想对你低头而已。”
燕华却是还想追过去,她不放心地对幼蕖道:
“她知道了,还有田雨因呢!袁喜夏不是说,她和田雨因都这样做的!要是大家都这样,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不仅要担心云气莫测,还得防备着被附近的人误伤?”
幼蕖拉着燕华,道:
“你是好心,人家未必肯听。袁喜夏肯定也会跟田雨因说的。不过啊,袁喜夏多半会改,田雨因呢,估计还是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来,她几时为别人着想过?云气里什么都看不清,她更不会黑烟被她管甩到谁身上去!”
燕华虽然单纯懵懂,也从不与人伤和气,可她对田雨因的性子也是了解几分并且颇不赞成的,闻得幼蕖此言,有些气闷,又愈发担心:
“不行,反正一想可能很多人都这样祸水旁引,我就不安!会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受伤的!这还历练啥?简直四面来敌!得跟大家说一下,让每个人都不要乱甩黑烟,心中要有他人才行。”
燕华的善良之处不仅仅是与人为善,还在于能为他人着想。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并不缺忠厚老实,也不缺勤劳勇敢,更不缺聪明机灵,但就差燕华这样的责任心,差她那种“看你不对就得管一管”的固执。
幼蕖倒是有些惭愧,自己的无为与燕华一比,燕华的正义感比她鲜明多了,她也要做点什么才行。
她略一想,便道:
“你说人家未必肯听。本来我也没多想,只顾着自己做好就行了。现在你一说,我觉得确实是个隐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找八派弟子,让他们出面提醒大家注意此节。最好再立个告示之类。
“这样也算是各派之间做个临时的安全约定,大家也才好安安生生地做事。大家多传几声,其他小派和散修也就大都晓得了。”
“如此甚好!正好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那些人开口呢!我一个都不熟!”燕华大为欢喜。
难怪她能和幼蕖合得来呢!大家都有济世之心,甚好!
燕华认识的人太少,幼蕖在宗门大比前后声名鹊起,又经历了八派合练,各派都有熟悉的人,说话自然有人听。
话不多说,幼蕖便去找了郑媛与肖翼然,先给自家同门告知此事;然后寻真海与祈宁之说话,如此卓荦寺与玄机门就招呼过了。
真海与祈宁之互相看看,他们其实也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意识到要推动形成所有修士的共识。
真海尤其惭愧,他宣了一声佛号,认真打了个稽首,道:
“我佛门最讲慈悲,却不如你们两位想得广。放心,这就交给我,我这就去给几位师兄说一声。”
幼蕖赶紧摆摆手:
“不是我,是燕华心最善。我只独善其身,她却兼济同道,比我高出不止一层。只是她怕生,交给我来说了。我不多说啦,我还要跑几家呢!”
她正待还要去其他几家,却给祈宁之拉住了:
“小九,你莫跑,你忙自己的事儿去。这让卓荦寺给各派讲最合适,省得平添麻烦。”
真海一拍脑门儿,他也意会过来:
“对,你莫跑了,你一个人跑到什么时候?我让我几位师兄到各派去广而告之就行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祈宁之一眼:没看出来,这戚大貌似不吭声,还是挺关心九儿的。
幼蕖到底是个小姑娘,去各家一一叮嘱的话,有人会笑话她多事,还有人未免要嫌她好为人师,甚至会因自己没做到而暗暗生怨:就你好人,非得要显出我们的不好来!
特别是周流心斋、虚盈门的那些精明人,对这种烂好心多是不以为然。
当然,既然有人从道义层面指出来了,他们便也会照做,可却不会念幼蕖的好。
卓荦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