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镇居民开过眼界之后,不免比照议论了一番。
“要是我有那什么仙根,我也要去修道!”
“修道有什么好?你看看,个个都清心寡欲的,就比和尚多了点头发。依我看,还是修魔好,率性而为,没那么多约束!”
“本来我觉得凡人挺好,有吃有喝,成家生子,可想想百年之后就没了,唉,修炼者倒是能活得长点,就冲这点,我也眼馋了。修什么都行,长生不老就行!”
“修魔的神气!威风凛凛你看!听说魔神三头六臂,天都能捅破!”
“修道的多好看啊,难怪人家说什么神仙中人!”
一时间,竟不知是哪一方更胜一筹。
放在从前,这些愚夫凡妇的话语哪会入得了修炼者的耳朵?便是听到了,也是一笑了之,不屑于计较。
可丰阊谷谷主安排的这场亮相,将道魔两边的人安排得竟似同场竞技一般,自然人心就有高下之分,谁肯被对方比下去?
胡峤等人也好,魔门诸修也好,都是被压着头喝了近一个月的清心茶,如今解困出关,在一众凡人眼中亮相,自然要显出万千气象来。
故而格外庄重端严。
胡玉悄悄给卢潇潇传音:
“卢姐姐,我在门派庆典上任礼宾弟子也不过如此了。”
卢潇潇亦回音过去:“稳住!输人不输阵!”
虽然在凡人面前没什么好炫耀的,甚至这样端着身份还挺幼稚,但那几个魔崽子都神气活现了,他们好歹是正道名门,焉能逊色?
“输什么,我们不会输的!李姐姐他们还在外头呢!”胡玉听不得一个“输”字。
“那倒是,希望他们能坚持到最后……”
卢潇潇对上清山的李幼蕖还是有信心的,她不同于胡峤的孤陋寡闻。
胡峤对幼蕖知之甚少,不止是胡峤,大多数人只知道幼蕖师妹一心练剑修道,那初见面时文静秀雅的小模样确实骗过不少人。
卢潇潇却是和幼蕖在荣山派好生混过一段时日的,她知道,凡人的那点事,难不倒这个丫头!卢潇潇自己其实也会做,但到底做得少,不够流畅浑圆,这才露了痕迹。
而李幼蕖啊,她自己说过,她从小就是在凡人山村里长大的,白石真人也是如凡人家长一样带大的孩子。
卢潇潇与幼蕖关系亲密,这才知道一些。胡玉都知道得不多,胡峤么,更是只将幼蕖当正常的道门精英弟子看。
胡玉虽然知道不多,但她对幼蕖有莫名的信心,她坚信她的李姐姐永不落败。卢潇潇就喜欢她这一点。
卢潇潇对祈宁之有些没信心。
她原来对真海也很担心,但是在宝鹤楼见到那个小厨工后,她就安心多了。虽然她不知道真海是经历了什么变得这样随和通透,连戒律都搁一边了,但她觉得多半是幼蕖那丫头说服了小和尚。
而祈宁之,连他同门师兄胡峤都不放心他呢!卢潇潇看得出胡峤未说出口的隐忧,她掂量了一下所见所知的祈宁之,那“养眼师兄”一直以来温润如玉的完美形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除了少清山人和祈宁之自己,只怕连亲师父言是都不知道祈宁之的内心在少清山被淘洗成什么样了。
卢潇潇镇定地远眺人群,他们三个,应该就在那里面吧!
“卢姐姐,你是不是在找李姐姐他们?”胡玉又悄声问,一直保持微笑仙子形象的她当然也在不动声色地观望,那三张熟悉的面孔,又怕看到,又想看到。
庄严澹然的真海小师父成了个油头,不知道李姐姐和祁师兄扮的什么样?
杨谢也在看,他想看看,九儿阿海戚大三人与那队修炼者视线对上时,是不是还会出现那种隐含神采的眼神?
到底那是他的错觉、误解,还是他们太会隐藏?
“诸位道友,在下廉澄迈有礼了!请上座!”
这声音爽朗热情,似是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十数位身份不凡的宾客被关在宝鹤楼喝了一个月的清茶。
“是谷主!”
“谷主出来了!”
大家更加激动了,看修炼者只是看个稀奇,而丰阊谷谷主于他们而言是护佑他们的山神土地,是直接关系他们福祉的头顶天,他们看得一眼,心里才会安定舒泰。
两方修炼者与谷主淡淡见过礼,他们已经懒得客套了,只是不能翻脸罢了,可若要他们与这谷主毫无芥蒂地说笑寒暄,实在是做不来。
天大的热情也被这一个月的茶水给冲淡了。
那谷主看着空出的五张座位,“呵呵”一笑,道:“看来,还真有道友能做到大隐隐于市啊!”
竟无人接话。
在座诸人皆摆出一脸平静无波,似是对未曾归队的同伴毫不在意。
那谷主也不觉得冷场,扬声问手下:“什么时辰了?”
一名赭衣卫士恭恭敬敬送上一枚红绸结,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这廉谷主轻轻一拉,一侧山壁上红绸盖布如流水滑落,露出一方巨大的石制圆盘来,圆盘中央立着一根粗大的黄铜针。
“原来是日晷!”遥望的杨谢一下就看懂了,这种计时工具他也帮人做过,雕刻起来不难,关键是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