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他化自在天的第二重变化,哪怕宁言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无法遏制住其副作用。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步丧失作为人的一切情绪,那些自认为刻骨铭心的感情、无法舍弃的执念,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不能释怀。
原来我对沈姐姐的爱也是廉价且脆弱的泡沫么?
那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宁言自嘲得笑了笑,不过很快就把这种无聊的念头抛之脑后。
想要救回沈秋凝,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并非是赶着与镜通一较高下,而是他怕拖久了自己连初心都会丢得一干二净。
袭杀亦怜真班的报应很快便接踵而至,宁言闷哼一声,额头蓦然浮现出血色纹路,隔着苍白的皮肤隐约能看到,在他心口正跳跃着一团金红相交的火焰,频幅越来越夸张,简直像是要爆开一样。
他体内的黄金血开始暴走了。
亦怜真班强撑着眼皮,惨笑道:“现在,你也要死了!”
“是么?”
宁言一脸淡然,单手结成剑指,眉心中陡然绽放出青色光华,显化为一尊造型奇特的青铜壶。他一心二用,操使潜龙壶强行控制体内血气,心口的那团火焰逐渐向他后颈移动。
气血倒冲,就是现在!
就听得嗤得一声,他竟借用黄金血硬生生将钉在风池穴的东西逼了出来!
呼……舒服了……
宁言扭了扭脖子,五指微张,又隔空将倒飞出去的簪子摄回手中,简单审视了一番便收进袖口。
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冷静得让人心悸。
目睹这一幕的亦怜真班已经彻底呆住了,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失声道:“潜、潜潜……”
“没错,是潜龙壶。”
宁言很善解人意地帮她补充完,单掌虚托起潜龙壶,又道:“说来你也是草原人,应该识得吧?”
识得……
怎么可能不识得!当初她阿兄送潜龙壶南渡的时候,她就在当场!
潜龙壶是长生天的至宝,自黄金家族攻破长生天祖庭的那日起,就一直都在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他们曾汇聚三宗九派的上三品高手,结果花了十天十夜合力都无法将其摧毁,他们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某个天命之子福缘深厚,各种机缘巧合把它又给掘出来呢?
甚至放自己手里都不放心,毕竟长生天的影响力还是在的,谁能保证王庭之内没有想当天可汗的内鬼?
长生天余孽绝对不会放弃潜龙壶,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留在手里始终是个隐患。
因此亦怜真班的兄长,四台吉拔速八达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法子——勾连大梁的绣衣直指暗送潜龙壶南渡,还是送到大周最废物同时又最有权势的亲王手里,既能引动大周内乱,削弱中原气运,又能避免长生天死灰复燃。
毕竟大周和草原中间还隔了当世国力数一数二的大梁,长生天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一路北伐把大梁大周通通杀穿吧?
然而亦怜真班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能再次见到潜龙壶。
在一个打死她都想不到的人手里。
“纳若赫,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嘘。”宁言捂住亦怜真班的嘴,好心提醒道:“不要说话,保存些气力锁住心脉,或许还能活。”
不知不觉间,亦怜真班的眸子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早就知道血誓对他是无用的,所以才那么果断得立下血誓吧?
他的讨好、他的奉迎、他表现出来的温柔、还有一起回草原的承诺……通通都是假的,远在俱服殿的时候,这人便已经在算计自己了。
可怜自己还以为……
亦怜真班悲愤难忍,猛地睁开眼睛,双瞳中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歇斯底里道:“骗、骗子……”
“骗子!宁言!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宁言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有情众生皆是如此,受困于七情六欲不得超脱,自己好意给她指出一条生路,偏要往绝路上走。
算了,既然她执意寻死,与我何干……
不过有一点让他颇为在意,在与亦怜真班对视之时他的呼吸节奏竟然乱了,心境也随之摇晃起来。
好像上回姜蝉衣便是通过这种法子帮他恢复原状的?
宁言想了想,低头看向亦怜真班,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泪珠。
“这种纯粹极端的情绪真是刺眼啊,所以……”
“还是消失吧。”
话音落下,他骤然暴起,一掌狠狠拍在亦怜真班的天灵盖上。
他化自在天第三重变化·巧取豪夺!
“谁敢伤吾……啊啊啊!”
沉睡中的雨师令器灵被强行唤醒,龙影翻腾间在空中荡漾起圈圈水纹,但宁言盖的五根指头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牢笼,任凭它如何挣扎,都只能一点点被抽离出亦怜真班的头顶。
正在这时,左右突然杀来两缕黄烟!
宁言若有所觉,扔下亦怜真班抽身急退,道道水墨色流光闪过,一晃眼便他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