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裙尾摆铺散于地,出尘缥缈的气质,宛若九天之上的神女,临尘之后,那股冷傲已随着身旁这个男人而潜移默化的深藏。
月神想要拿过桌面上的徽墨,帮秦夜研墨,却被秦夜抢先一步,自顾自的磨了起来。
“对不起。”
空灵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饱含复杂的歉意。
秦夜的手也是停顿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看着月神的双眼,平静的说道:“你已经做了,现在跟我说对不起?”
韩非的死,固然是因为多方参与,可要说最直接的凶手,显然是下死咒的月神。
“他触碰了阴阳家的禁忌,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此非我情愿。”
月神交叠在小腹处的玉手紧紧交织,捏得微微泛白,薄唇抿了抿,低声说道。
若非韩非执意追寻苍龙七宿,触碰了阴阳家守护数百年的秘密,她又怎会下手。
甚至他自己都是在求死。
秦夜紧捏着拳头,压抑着怒意,迫使自己冷静面对,低沉着声音:“非你情愿,所以呢?从头到尾,你只是为了阴阳家。”
月神沉默了,她也曾在那一刻问自己是否冲动,后悔。
韩非是秦夜为数不多的好友,可他知道得太多了,数百年来,阴阳家不会允许这种人存在。
追寻那个秘密的人,阴阳家不会留手。
何况韩非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知道得太多了。”
片刻后,月神沉吟开口。
“那你下手时就不能替我着想吗?!”
秦夜转过头,情绪激荡的握住月神的手臂,低吼出声。
以至于,最后的目光闪过一瞬自嘲:“哪怕考虑我一丝的感受。”
他没有想到月神居然会如此无情冰冷,出手便是无解的六魂恐咒。
这个咒术有多可怕,不言而喻。
月神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心头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滋味,搂住秦夜的胳膊,语气透着几分哀求:“六魂恐咒并非死咒,我没有想过害死他。”
此咒术属于阴脉八咒之一,潜伏在人的体内不会立即生效,只有运转内息,调用真气之时,才会产生作用。
内力使用频繁,爆发的时间自然快速。
但,韩非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修为内力。
所仰仗的,也只是一个亡灵。
解开六魂恐咒的办法,倒是有一种。
那便是修炼墨家的心法,将之提升到最高一层的兼爱境界,方能解除六魂恐咒。
还有一种压制方法,封住少阴经脉,这样六魂恐咒暂时发作不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针对有修为境界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六魂恐咒对韩非压根没作用。
这个咒术是阴阳家专门用来对付墨家的。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秦夜猛然甩开了月神的手,质问道:“六魂恐咒根本没办法解除,是吗?”
见月神还想解释什么,秦夜继续道:“你想说修炼墨家心法,达到兼爱境界便可化解,可普通人修炼了,还是普通人吗?”
想要彻底破除六魂恐咒,就得修炼,而六魂恐咒专治有修为的人。
这是一个死循环。
何况逆鳞的特殊情况,注定了韩非与普通人不一般。
月神重心一个不稳,侧倒了下去,美眸却是没有任何抱怨之色。
“那一晚他死在我眼前,临死前还抱着酒坛,让我不要怪罪于你......”
许久,秦夜压下心头的悸动,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桌案上的政务,沉声道:“你走吧。”
仅仅两个月,先经历了吕不韦这位老前辈的离开,后差点身死,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无数秦国士兵无辜惨死。
而后,桓椅又自尽于肥地。
韩非的死,成为了压倒秦夜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辈、忘年之交、知己挚友,他秦某人来到这个世界没什么亲人,这些就是他的全部,日常生活中的积累,早已成为了不可割舍的部分。
那个幽默风趣,和他互相坑对方的韩国公子,如今不存在了。
这三个字,却像是锋利的剑刃,刺痛了月神。
月神的芳心轻颤了一下,眼纱下的眸子深处,闪烁着不敢置信。
“回到阴阳家,继续守护阴阳家的秘密。”
“不要。”月神抱紧了秦夜的腰腹,轻靠在秦夜的胸膛上,腔音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握住那双不舍的手,秦夜微微用力,随后起身朝外走去。
桌案旁,月神望着无风缓缓合上的书房门,光线渐渐被阻隔在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最终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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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正在玩水的言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身影,戏水的小手停顿在空中,看向自己的母亲,好奇的问道:“爹爹他去哪里。”
惊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直至秦夜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听见言儿这么问,惊鲵心中轻叹了一声,摸了摸言儿的小脑袋,随后走到熙儿面前,微微弯着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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