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李斯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昏暗的油灯映照出他那张疲惫的脸,明明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面目忧郁得老了十来岁。
自从上次武遂一役过后,他在嬴政那里的印象呈直线下降,不受待见,而当初与自己差不多的一个官员却一步登天,加封九卿。
吕不韦待他和自己完全是两人,秦王的宠信也非一般人能比拟,将秦夜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这种落差感,让人难以接受。
心烦,意乱。
“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李斯看着墙上自己的身影,眼神随着那道身影,在光亮的照射下明灭不定。
......
深宫。
“政儿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母后了。”
王太后赵姬身着一袭红色宫裙,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这位大秦的王,也是她的儿子。
侍女将泡好的香茗端上,嬴政轻抿了一口,沉吟道:“闲来无事,便想进宫看看母后,陪母后说说话。”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重拾起这份亲情,他以前太过冷落了母后,先生说的对,眼前的女人终究是自己的生母,不会害自己。
想到此,嬴政眼底冷色一闪而过。
武遂一事在他心里是个芥蒂,嫪毐更是一根刺。
赵姬闻言,眸子明亮了几分。
天下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可自从她的夫君去世,嬴政坐上王位,她在这深宫独处了快十年!
天知道她这十年怎么度过的。
有时政儿会来,但大多因公事,找她这个母后请教,且只说几句就离开了。
如此这般主动的来她这里和她说话,几乎很少见。
深宫之中,赵姬与嬴政闲聊着以往的事,不过大多都是赵姬在说,嬴政偶尔开口回上两句。
语气寡淡无味,也不曾笑一笑。
当然,赵姬是不介意的,嬴政能来这深宫陪他说话解闷,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我们母子俩已经有很久没这般坐下来说话了。”赵姬姿态优雅的吃着点心,看着嬴政,怀念着在赵国那段相依为命时日。
虽然很苦,确是他们母子俩感情并未破裂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遭受赵人欺负,政儿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是寡人疏忽了母后的感受。”
比起在朝堂上,嬴政少了一份威严,在自己的母后面前,尽量让自己随和一些,身上也是一件白袍。
赵姬并没有责怪之意,轻声说道:“母后并未怪你,当年先王死后,你还是一个少年,先王将重任托付母后和你仲父,如今你也长大了,是个成人了,自当以秦国为重。”
嬴政心情沉重,道:“寡人明白。”
哒哒哒。
微弱的脚步声,在这略显寂静的宫里,格外响耳。
一名近侍缓步而进,在看见赵姬面前的那位后,顿时一惊,低垂下脑袋,双手不安的交叠腹部。
“有什么事说!”赵姬神情微冷。
侍人战战兢兢,道:“长信侯来了。”
闻言赵姬的表情顿时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长信侯?”
嬴政微微皱眉,这个人曾经是母后身边的侍人,不过现在却是大秦的侯爵,乃母后亲自册封。
不多时。
一个阳刚的男子便是走了进来。
待看见嬴政时,嫪毐脸上都是懵的,背后一寒,一股畏惧和心虚无法抑制的涌出。
旋即对上赵姬的眼神,立马反应了过来,躬身一揖,道:“拜见大王!”
“长信侯来找母后,所谓何事?”
嬴政看着嫪毐,平静的问道。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就算要杀嫪毐,也必须掌握实质证据之后。
现在朝中嫪毐的势力过于庞大,动他产生的影响太大了。
但也不能坐视不管。
随着他开始掌握一些权力,一些隐秘也是发掘了出来,其中就有嫪毐。
这个侍人在短短数月,依靠母后的宠信,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封侯之后,一跃跻身秦国顶级权贵,隐隐能与仲父抗衡。
这令他微微胆寒。
嫪毐脑子一片凌乱,面对嬴政的问题,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总不可能告诉嬴政,我来睡你娘的吧?
开什么玩笑。
见嬴政神色不善了起来,赵姬连忙解释道:“母后让长信侯进宫解解闷,这宫中平时也没几个人来,也只有长信侯肯进宫。”
说出这些话时,赵姬紧张的盯着嬴政,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这件事不仅事关自己的名誉,更是关乎大秦的脸面,政儿的脸面。
嬴政锁着的眉头舒缓下来,不怒自威的脸上不起波澜,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嫪毐低垂着头,不敢发一句,眼神有着一丝狠厉。
今晚的人,全都得死!
沉默了良久,嬴政沉吟道:“有劳长信侯。”
“寡人还有政务处理,就不打扰母后了。”
说罢,嬴政转身离去。
“恭送大王!”
嫪毐恭敬的拱手相送,待嬴政走远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