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日到来,北面的淮水的水位高涨,想来涡水的水位也足够行大船了。
换句话说,他吴景北伐中原的日子也就临近了。
今日,他专门来校场,就是要看看新兵训练的情况。
一开始,为了维持太守的排头,他还是在城楼上观看。
彼时城楼上衣冠博带,精甲耀日,吴景立在华盖下,尽览校场之景。
可这离得一远,虽然看得远了,却看得不真了。
下面喊号子是喊得雄厚,看来供给充足,士气高昂,但这些新军的技击水平如何,却是看不清的。
吴景是马上将军,可不是来看个热闹的。
所以他在一众幕僚、军将们的难色中,走下了城头,直接就来到了校场。
而吴景不是好糊弄的,他上来不是说什么场面话,而是直接奔箭垛区,这些东西可以直接看出队伍的训练水平。
但吴景看着看着,脸色却变得难看了,因为箭垛的情况是真的难看。
按照刚刚金鼓的信号,这些弓手应该已经是射了三轮箭了,但现在箭垛上的才几根?
他只是打眼一瞧对面站着的一队弓手,看他们脸色发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吴景点了一个站在稍微后面的弓手,命令他出来射十箭。
但吴景刚说完,旁边的曲将就赔笑的对吴景道:
“主公,那小子胆子小,我给主公选一个。”
说着,这曲将就对最前面的一名弓手喊道:
“你来射!”
可那弓手正要应命,却听到旁边传来阴恻恻的话:
“阿虎,果然还是带兵养气啊,没想到现在都能替我做主了。”
这曲将额头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骇得跪在地上,大声不敢。
吴景一脚将这个曲将踢到了一边,然后依旧对着后排站着的弓手喊道:
“出来,射箭,你要是不举弓射箭垛,我就拿你的脑袋做这靶子。”
这下子,无人再敢劝,那弓手只能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力弱,还是弓硬,反正这弓手第一次甚至连弓箭都没拉满,那箭射到了一半,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
这弓手仓皇的看向了吴景,却听吴景板着脸,哼道:
“继续,本府让你射十箭,你就得射十箭。”
感受着吴景的杀气,弓手都快哭了,但也知道现在能救他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兴许是求活的本能,弓手的第二箭倒是拉满了,但可惜未中箭垛。
之后,弓手又连射三箭,亦是不中,此时整个校场寂寂无声,连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
再然后,弓手运道来了,连射两箭竟然全中,甚至有一箭还是正中靶心。
弓手的这番表现总算是让一干军将们脸色好了不少。
但运道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之后弓手的三箭,不仅再一次没中,甚至最后一箭都没能拉开弓,可见实在是气力用尽了。
就这样,吴景看了一眼弓手,又看了一眼箭垛和地上的箭矢,最后将目光放到了脚下。
那里,那曲将正匍匐在他的脚下,抖如筛子。
吴景的声音已经彻底没有了情感,他问了一句:
“阿虎,这是你半年练出来的兵?”
为什么吴景一下到校场就直奔弓手这边,就是因为在军中诸般技艺中,就以弓箭训练最重,耗费最多,也是考核最严的项目。
但这么一个重要的科目,随手点的一弓手,竟然能做到十射不中八,甚至最后弓都拉不开了,这是什么样的水平?
这么讲吧,他吴景当年十二岁气力初成的时候,练射半月就可十中三矢,而现在一个壮年,竟然能脱力?这就是他耗费钱粮养出的精兵?
此时,吴景整个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这曲将,但他还是用最后的理智说出了刚才那句话,就是想让这曲将给自己一个解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那曲将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即便心中有再多的难言之隐,此刻也必须说了,他喊道:
“主公,昔日陈徐州崛起江淮,招徕湖海豪杰,其中寿春之地多为其所招徕,纷纷东奔徐州。等主公建府寿春,附近材射之士已经所剩无几。”
“末将半年来,衣甲不解,宿于军营,心中铭记主公对末将的恩德,练兵不敢有一丝懈怠,但奈何弓手本就难练,这些新卒又体弱,光是养力都用了三月,这射艺也就是这样了。”
这曲将边说边流泪,情真意切的,边上的袍泽们也纷纷在劝。
他们也纷纷向吴景诉说编练新兵的不容易,为何诸军武艺以弓为首,除了它杀伤力大之外,就是因为它难练。
一个合格的弓手,光射艺这一项就得练习个三五年吧,而且弓手不仅要练技术,还要练力,这些新兵普遍身体素质都不行,不然早就被之前的陆骏给征募了,还留到现在?
所以这些军将七嘴八舌说的虽然不一样,但意思却就是一个:
“半年练兵练成这样虽然无奈,但情有可原。”
而且这些军将还讲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不仅是弓手这边,其实诸营材士素质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