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里其实都不服的,觉得泰山军能打入长安全是因为他们这边内乱,不然他们这些老秦人非要那些泰山军好看。
正是心中这隐约的不服气,所以才会弄出那么多幺蛾子。
你看同样是大都邑,洛阳有没有这么“桀骜”?因为任谁在看到泰山军连挫关东、陈公国两支大军后,没人还敢对泰山军不尊重了。
而且泰山军做的这件事,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在很多人看来,随地大小便那是自古以来都这样的,谁都知道人有三急,感觉来了,你怎么忍得住?
所以泰山军做这事在他们看来就是没事找事,是变着法子折腾他们这些亡国人。
但泰山军的法禁又是真实不虚的,那些被巡视街道的吏士抓住随地大小便的,当场就被拿走了。
第二天人就出现在街道上开始清扫粪便了。
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后,即便再嘴硬的世家遗少都感叹:
“泰山军入了长安后,从上到下都焕然一新了。”
于是渐渐的,城内外的风评也开始转变了,民众对于泰山军开始有了正面的评价。
外面的民户们提到泰山军都会说一句,泰山军有信誉。
他们有些人会将家中一些鸡子供应给城内的泰山军,而这些人送来的鸡子,泰山军都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足额给付,一点不拖延。
而且有时候,泰山军还会到附近拉练,那些在战火中被焚烧、毁坏的茅屋,都是在外拉练的泰山军给建的。
从这方面来看,自从张冲给西征军下发了《军民鱼水情》一文后,泰山军对待地方上的工作的确用心、细致了很多。
而效果也是显而易着的,正如张冲常说的,不要把民众当成傻子,他们虽然可能缺少文化,但绝不会少朴素的是非观。
谁对他们好,他们明白的。
当泰山军真的实心实意开始接济放粮,开始替他们修补家宅。
甚至开始不断有军吏带着本地书手深入到长安内外周围,开始勘察土地,说等局势稳定了就要开始分地。
这些事情做下来,长安老百姓们知道谁对他们好。
而且神奇的是,此前他们对泰山军的怨言,都归咎为了于禁这个人。颇有点:
“泰山军是好的,就是于禁这样的人是坏的。”
这当然对杨茂来说是乐见其成啦,说明他工作确实做的到位。
而且他在内心也不免有点自矜的:
“军中能跃马横阵的车载斗量,但如我老杨这样,可以下马安民的,又有几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茂说的还真的就是对的。
而城外有口碑了,泰山军在城内也没落下。
随着杨茂亲自主持了对汉室公卿的审判后,确实有不少人因为交代清楚,与泰山军也没有什么血仇在,所以很快就回家了。
虽然回到家中后,是家徒四壁,但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都对泰山军的“法制”交口称赞。
而其他的公卿家,虽然家中长辈还都被压在长乐宫里,但见有这份希望,也开始吹捧着泰山军的“善政”。
在这样的诸般举措下,长安的秩序也逐渐得到了恢复。
而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出现了一个让杨茂都意外的事情,那就是很多此前逃出京城的公卿子弟们,竟然又陆续回家了。
这里面的道理并不复杂,就是因为还是外面太难熬了,而城里却稳定了。
此时已经是到了深秋了,当时很多逃出城的公卿子弟们都太急了,就架着车马,随便带了点东西就出奔了。
这些人出了长安后,因为不敢走大道,走的就是小路,这种路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烂泥地,马车只是行驶了没多久,轮子就颠簸坏了。
没办法这些人只能相互搀扶着,走在茫茫无边的关中平原上。
而好死不死,这个过程中又下了一场暴雨,道路泥泞,衣服潮湿,那就更难行了。
他们这些公卿子弟们倒是有投奔的地方,但这一路都被乱兵洗劫空了,哪还有什么地方给这些人落脚。
所以在逃亡的几天,这些锦衣玉食的膏粱子弟们真的是风藏露宿,白日要提防劫道的乱兵、盗匪,晚上还不敢合眼,深怕遇到什么猛兽毒虫。
这样的日子只是过了三四日,他们就熬不住了。
直到他们听说泰山军开始占领了长安,并开始在城内恢复了秩序,这些人才决定原路返回碰碰运气。
他们当然明白,就是回去后也会被泰山军打击报复,但实在没办法了,这种漂泊无依的日子,他们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现在重要的是回长安,至于后面的,那就听天由命了。
而后面,这些人回到了长安后,也的确被泰山军给分类看押起来了。
说个丢人的话,在长乐宫的临时监牢里,他们终于睡上了这些天里的第一个安稳觉。
但后面泰山军似乎遗忘了这些人,一直没有对这些人进行审查,而这些公卿子弟们则也悠然,每日自得其乐的。
实际上,泰山军那边并不是遗忘了这些人,而是已经实在顾不上这些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