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士孙邕想了一下,回道:
“氐人和咱们一样都是靠天吃饭,现在大旱地都干了,他们也没收到粮。再加上氐人没有府库,怕是也没什么存粮的。”
刘协哈哈一笑,觉得办法不就来了吗?
正当他吩咐士孙邕的时候,忽然外面的驿馆爆发着混乱。
刘协手一哆嗦,直接从床榻边跳起,就准备从旁边的窗子跳出去,但还没跳窗,外头就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
……
当士孙邕几个人都进驿馆面圣的时候,外面的公卿们也到了。
这些公卿这路上都累惨了,到了驿馆后就让徒隶们带他们去房间休息。
但围在外头的凉州兵们却还在呢,尤其是知道大汉的公卿们要露面了,都仰着脑袋往里面巴望。
不管这些凉州兵多骄横,对于常在宫苑的公卿们还是比较好奇的,这些人和天子一样,对普通人都有一种神秘感。
本来在路上,这些凉州兵们就想一睹公卿们的“风采”了,但谁知道这些人竟然全程都躲在车里,压根就不出来。
这会,见公卿们终于要露面了,这些凉州兵都围了过来。
但这一看,却让人大失所望,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肥,这么老,腰都快弯到了木板上了。
还有,这些人脸上抹的一层厚厚的白粉,那是什么东西?看着真吓人!
这些来自边地的武人,平日里见的都是阳刚之气的男儿,突然见到这群公卿,完全不能接受啊。
忽然,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说了一句:
“这些人像不像一群老肥猪呀!”
这话先是一静,然后所有凉州兵都哈哈大笑。
这笑初时还是嘲讽,但越往后笑,凉州兵们却越笑越萧索了。
他们凉州三四代人,前赴后继去守卫的人,竟然都是这样一群人啊,他们牺牲那么多,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群老肥猪啊。
此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太幻灭了,他们用生命所守护的竟然是这么一群玩意。
本来,围在公卿们身边服侍的徒隶们,在听到外间凉州兵爆发嘲笑声时,还怒目而视。
但等这些人看到凉州兵眼里的凶光时,这些人全部噤声了,连抬头都不敢看一眼。
刚被扶着,用木板抬着,准备入驿馆的公卿们,看到那些篱笆外的凉州兵正恶狠狠的看过来,忙吩咐徒隶搬他们进去。
向来对危险敏锐感十足的公卿们明白,这地方不能再留,凉州兵也不能再刺激了。
但他们想走,凉州兵们却不让了。
其中一个粗豪的军吏直接踹掉围着的篱笆,走了进来,然后将一个靠近的公卿一把击拉了过来,“和蔼”道:
“老公们,弟兄们这一路着实辛苦啊。”
被他捏在手里的公卿,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被这军吏捏着,就和捏着鸡没区别。
此刻被拎着,这公卿额头冒汗,对军吏展着笑,露出残缺的黑齿。
那军吏还是摇头晃脑:
“弟兄们护着陛下,连日奔走,既冷又饿,途中就是口渴了,去附近取水,上面不是漂着尸体,就是浮着脑袋。你说弟兄们能喝吗?”
但这话说完,公卿的脸上浮现了惊怒之色,他张嘴就要问。
却见那凉州军吏耸耸肩:
“是的,没错,你们喝的水,就是这些。咱们可以不喝,但却不能不让诸公不喝。不然渴了累了,咱大汉还有谁来分忧呢。”
军吏嘴上说着的时候,包括他手里捏着的这个,在场的公卿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反刍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凉州兵们看着这些公卿的样子,皆是快意大笑。
那军吏很满意公卿们的表现,于是更加肆意:
“但这水、米都给诸公吃了,那弟兄们现在还饿着呢,奔波这么久,也就在武功吃了顿饱饭,现在这里可为咱们备了吃的?”
接待公卿们的,还有本亭的亭长,他这会被粗豪的凉州军给吓到了,一个劲的打哆嗦。
这会听眼前军吏拿眼睛看向自己,亭长才哆嗦的回答:
“咱们这里也是小亭,储备不足,只煮了六锅粟,是给陛下用的。”
那凉州军吏嗤了一声,轻蔑道:
“就是个猪都吃下这般多的粟,陛下是猪吗?”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此时的凉州军吏士们已对包括皇帝在内的一众公卿大臣,全部丧失了尊重和敬畏。
谁都没想到,率先戳破皇帝新衣的不是什么牛辅、李傕,就是这些最普普通通的武夫。
此时,之前公卿和士孙邕们一同构建的接驾仪式,表演出的庄严肃穆,都在这一句“陛下是猪吗?”中幻灭了。
此前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可笑起来。
嗤笑完后,这凉州军吏转手招呼身后的袍泽们:
“弟兄们,没听到吗?给咱们准备了粟饭,大家还等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继而一窝蜂的冲入了驿馆内,将那六锅粟都抢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在公卿们又羞又恼中,数百凉州兵就这样大咧咧的吃着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