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修罗场上,谁都是身不由己,谁都是无法主宰自己命运。
置身在这片嘈杂、腥臭的战场,李整就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时候,从望楼上跳下来的李泰焦急的跑了过来,他是李氏五军最右翼的,隔壁就是李通的部队。
他一来,就对闭目养神的李整道:
“族兄,李通他们军出动了,咱们真的还要等在这吗?”
李整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这李通还决定出兵,看来这个所谓的江淮豪杰真的是妥妥的政治白痴啊。
他不明白吗?你事情都做了一半了,然后半路不做就能得到宽恕了?别说袁绍是那种英主,就是一般人,对于这类有了心思的军头,那也是宁杀勿放的。
这就好比一事,你都竖起了清君侧的大旗了,甚至部队都开到距离京城没多远的地方了。
然后人家和你和谈,你就真的和人家和谈了,最后还退了回去,马放南山。这是什么?这就是痴愚啊,跟在这人的后面,那是真的命苦。
而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这类人的结果都是被“意外”。
就在李整这样想的时候,族弟李泰又开口了,这一次他说到了关键:
“现在局面对本军很有利啊,就我在望楼上看,中军已经全面反压了上去,而咱们东线这边,我也看到文丑带着重甲骑士压了上去,怕这一次袁绍真的能翻盘啊。”
说到这里,李泰脸上的忧色几乎化不开,他忧心道:
“而一旦本军大胜,咱们这般临阵不发的,怕是要惨啊。”
听着李泰的话,李整的心中也是颇为焦躁,因为李泰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一旦袁军赢得了这一次胜利,他们乘氏李家恐怕要被袁绍肢解了,甚至更加不忍言的事情,也可能会发生。
这一刻,李整的脑子疯狂在转动,他甚至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不如直接临阵倒戈算了。
既然已经恶了袁绍,那不如就一恶到底吧。
而李整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这就是眼下唯一的破局办法了,但这个心思他还不能和李泰他们说。
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四,这点年齿还不能接受残酷的政治背叛,尤其他们还是属于背叛的一方。
其实说来李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风水,或者是将气运给提前消耗了。
那就是虽然这些年李家越发红火,从小小的地头,再到土豪,再到把持巨野泽的走私网络,可以说李家发展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一部家族发展的史诗。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就是家族的精英们普遍身体都不好。
之前族内最有禀赋的大豪李进就是如此,其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即便不是死在那一夜,怕也是活不了多少年。
而李整的父亲李乾同样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大病,反正就开始吐血,后来为了抵抗兖州盗匪,就病死在了军中。
而当时,李典还追随在袁绍身边。
所以就李整内心中,他并没有认为袁绍对自家有什么恩惠,眼前这一切都是自己李氏族人用命挣回来的。
也正是这一心态,事实上主导着他和袁绍的关系,那就是我不是你的部下,而是你的盟友,你让咱卖命,就必须付出酬劳。
而李整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袁绍的酬劳会来得这么快。
……
李典衣甲沾染了点血,身边的扈兵也比出发前要少了一人,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见到了族兄李整。
有点讽刺的是,这是两兄弟这些年来第一次相见。
看着已经越发成熟的兄长,李典由衷的高兴。
他有很多话想和兄长说,但明显此刻正事才要紧。于是,他将袁绍亲笔写就的誓书,以及一面金牌交给了李整。
李整疑惑的接过誓书和金牌,在看了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因为袁绍在誓书上,不仅许诺以一郡之地作为李氏的封地,还在誓书上一笔一画的写着“与国同休”四个字。
此时的李整几乎被袁绍的手笔给震惊了,但他还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他问李典:
“袁公这承偌可信吗?”
李典诧异了下,他不明白兄长为何这样说,在他看来,一国之主的袁绍都亲笔写了誓书,还给了金牌,那肯定无毁诺的可能呀,不然人心还不散掉了?
所以他很自然的点头,说道:
“袁公还是很有信誉的。”
听了这话后,李整没有吱声,而是将誓书放在了案几上,不再看了。
其行止无不表达着一个信号,那就是我李整不信任你袁绍。
看到从弟还不明白,李整叹了一口气,李典也是袁绍的牙门将了,却一点政治机心都没有,以后如何扶保家族?
于是,李整谈出这样一番话:
“五郎,誓言这种东西,对于强者是没有约束的。今日他袁绍可以许下这样的承诺,但日后他一统天下后,还会遵守吗?到时候要收走封国不也就是一片尺牍即可?“
见李典还要说话,李整摆了摆手:
“五郎,日后你要多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