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二年,八月十三日,晨,平冈西南。
因为昨日的小雨,到了今日整个平冈都弥漫着大雾,使得这里人马不能行。
于是,榻顿带着四千的乌桓众盘亘在平冈的一处小坞壁内。
这会,大雾笼罩的这处坞壁内,时不时就传出阵阵凄厉声,为这里更渲染了几分恐惧。
这里是一处汉人的坞壁,虽说是汉人,但其实早就在塞外生活百年了,深染胡风。
实际上,像这样的汉人坞壁在塞外并不在少数,这些人有的是前汉时期被迁移到这里边民之后,也有犯了事的豪侠,或者压根就是边墙烽燧卒逃军。
这些人小心的挣扎在一处处山塬夹缝中,靠着薄收和狩猎世代生存。而为了获得生存,他们也需要向附近的大的聚落献上贡品,以获得承认和保护。
而这一座壁寨就是向右北平部大人乌延献贡的,只是现在连乌延都为苍鹰啄食了,自然也没人给他们保护。
此刻,在壁寨的大堂内,榻顿正披着件皮氅,敞着胸膛,大大咧咧的坐在堂上喝着奶饮。
这种奶饮是乌桓人的特有饮食,用早上的鲜奶混着各种料头一起煮,非常适合壮体。
原先这处大堂是没有火塘的,因为汉人的厨房在偏厢,并不会放在室内。而乌桓人占据了这里后,直接就将大堂上的硬土给凿成了火塘。
在榻顿喝着奶饮的时候,下面正有几个宫帐武士正在火塘边翻着烤熟的羊肉。
那瘦小的汉人忙磕头,颤巍巍道:
接着榻顿手指南方,雄心万丈:
“在南面是蓟城,是襄国,是邺城,是大河!是这个天下最适合过冬放牧的地方,有朝一日如果我们能饮马大河,那我们给子孙是留下了多么大的财富!到时候,各位帐落里崽子还会在寒冬中冻死吗?”
果不其然,那个合起买恭敬的回道:
“是的,辽东部依旧在南面的谷口放牧,并无一点要南下的样子。”
“末鞬力这个狼崽子是从你手上漏走的,按照草原的规矩,这个猎物也需要你自己去追回。后面你就不要和大军一起南下了,带着你自己的帐下武士给我去追杀末鞬力,将他的头带给我!”
毕竟这话要是传到人家苏仆延耳朵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榻顿最后将碎了一半的羊骨头扔掉,还骂了句:
难道末鞬力跑出去了?
就在他还想的时候,榻顿竟然亲自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瘦小汉人看到这,呜呜在惨叫,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像个濒死的虾子。
乞迷会意,再次拔出刀,一刀就割破了这个汉人的脖子。
肉烤好后,那几个宫帐武士就开始给边上的伙伴们分肉。
众人就这样嚼肉,骨头吐了一地。
然后就这么耽搁了两日,昨日又小雨,这苏仆延又说他年老体虚不能淋雨,等到今天再次大雾,看来今日又不得行了。
榻顿不说话,还是看着这人。
榻顿先愣了一下,然后边上一个宫帐武士解释道:
他们前两日就灭掉了右北平部,本应该早早就南下了。但那个苏仆延给他倚老卖老,非说要整理好战利品。
就这样,经过一夜的烘烤,不仅室内如春,就连火塘上的羊肉也散发着肉香。
榻顿听了这话,一脚就将边上一个漆器踢翻,暴怒:
“这个苏仆延,我非得杀了他,竟然这么蔑视于我。”
榻顿啧啧嘴,对边上的一个宫帐武士笑道:
“乞迷,你看看这人,叫我什么?叫我主人?他不知道我榻顿是谁吗?难道谁都能做我的奴隶?”
这人捂着脖子,鲜血狂涌,接着像上岸的鱼开始抖动,最后身子一僵,只有血泊在扩散。
和已经明确投靠汉人的乌延不同,苏仆延人家明面上还是服从辽西部的,甚至还尊令千里迢迢来参战。
榻顿拍了拍手,对赞巴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汉砦主慌了,不想惹上这事,再次大声禀告道:
实际上他榻顿刚刚那段话还照顾了在场人的颜面,实际上这几百年来,不正是在座的父祖给汉人做狗,才有了一地生存吗?
对自己不是呵斥就是训斥,而要用到自己的时候,就开始讲兄弟之情。
“单于,赞巴错了,请你看在赞巴无知的份上,宽恕赞巴这一次。”
从小就是这样,在公众场合,他只让自己称呼他的雄名,只有私下里才准称呼他为兄长。
剩下的汉人们在两个同伴尸体旁,对榻顿千恩万谢。
这人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告诉榻顿,那末鞬力很有可能带着人向西去鲜卑高原了。
感受着榻顿的凶厉,此人再不多想,伏在地上就道:
“小人并没有见过末鞬力。”
“单于,我们想向柳城输贡,但乌延却拦住了我们,说我们不配面见单于。所以就一直被右北平部所支配。”
所以榻顿也自知失言,遂不再提这个事,反过来对弟弟赞巴来了句:
说到这个,榻顿就恨得牙痒。
而现在,他榻顿要是就因为人家说话不恭敬就杀了人家,乌桓各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