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难料
战场是一个迷雾，越来老于沙场就越能感悟这一点。
此前如丁武、赵镕者就是如此，他们的瞻顾又岂是胆怯？
但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切的瞻顾都被抛开，只有奋勇向前。
黑暗中，望着前面隐隐灯火浮现的曹军砦壁，丁武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火矢，射尽。”
于是，数千支箭矢就如夜火一般攒射覆盖到对面的的营垒内，火光烧起了大片营帐，曹军的营盘整个就沸腾起来了。
但肉眼可见的是，夜袭的火箭矢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奏效。
的确，白日的酷烈早已经将这片河滩地上的杂草晒得干了，但晚上露水一大，再复湿润。
如果丁武此刻夜袭的时间是在秋季，那这一波火攻可就能起决定性作用了。
看着对面虽然沸腾但损伤并不严重的曹军营盘，丁武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他明显看出，曹军临乱之下展现着出色的军事素养。纵然不少营帐在起火，但依旧调度有序。
该支援砦壁的支援砦壁，该挖掘土沙覆火的挖掘土沙，各部总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任务，虽慌不乱。
直到泰山军攻略了河北，并对河北地区展开了深度的人力资源的整合。可以说，通过分田、建立护田兵，建立乡公所，泰山军在河北地区的统治是历朝历代最深的。
但丁盛却也判断错了三件事。
火矢点燃了一片地区，又被曹军给覆灭。在这明暗不定中，丁武再次发现了曹军的顽强作风，即便是头上箭矢飞蝗，那些曹军还是坚守在壁垒上还击。
丁盛的判断对了，也错了。
“到了我这个位置，求稳自然可以。只要听上命，打呆仗就行。眼里看到的就是上面，耳朵听到的也是上面。只要上面安排的，我就去做就行了。最后出了事，也不是我决策之失。但如此做，却让我心愧难安。我是临敌校尉，是主将，该有自己的判断。在充分理解上面战略的同时，我也要用自己的判断去补充大帅的战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执行。”
这个时候，曹军明显有点乱了。
而对面的汉军骑军虽然已经完成了战马的加速，但却前前后后散乱一团，并没有能形成集团式的冲锋。
过去曹军和大多数汉军一样，勇则勇矣，但大多数是靠着将吏的武勇带动，而现在的曹军却有制度，有章法，这让丁武看到了一丝泰山军的影子。
曹操直接带着选锋豹骑，游动到了丁盛的外侧，数次穿凿而过。
突然，丁武下令：
“撤军，向着北方行军。”
而这些战车上都是携带着弩炮，装满了箭矢。
口舌不行的庞德不知道怎么说，他只是反复劝了这样一句：
“校尉，军令如此，你这样撤退，此战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则必然要受军法的呀。”
但郭亮、赵镕没高兴多久，后面的曹操就赶来了。
但只有眼前的丁武，却有一番苟能利兄弟，自己福祸不避的豁达样子。
但可惜，山区本就不养人，再加上这些人不仅是长弓手的好材料，也是其他兵种的优质来源，所以争抢就一直很严重。
因为曹军的弓箭手射程明显就不及泰山军的长弓手，再加上到底嘈杂一片，其军的长吏们并不能有效的统率着所队弓手发起攒射。
他对许褚道：
“仲康，你有没有发现一点。”
之后，丁武将撤退的军令布置下去，令弓弩队代替长弓队进行攒射，然后各部交替掩护，向着北方的厮杀处挺近。
“临阵战都未战，怎知打不下？”
在许褚的保护下，曹操意气风发，将染血的罩甲衣一脱，意气酣然。
而最中间被围着的就是赵镕部，这会已经很难看得清状况了，只有那震天的喊杀声依然告诉丁盛，他们依然还在。
马腾入中护军为一校尉，庞德则入前军，为一部将。
而和泰山军野战数轮的幽州突骑们也纷纷表示，别看自己屡战屡败，但泰山军突骑的骑战能力并不如他们。
如果不是后面郭亮带着飞熊军及时撤到了这里，反冲了一波汉军，将汉军组织起来的攻势打断，可能赵镕这车阵就要破了。
火把照耀着战场，到处都是人影和旗帜，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
于是，围攻过来的清河新军就在这里受到了暴风骤雨的洗礼。
对着还年轻的庞德，丁武说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让庞德受益终身。
丁武这番军令下得莫名其妙，庞德更是不解：
“校尉，大帅的军令是让我们攻下曹营，为何要撤呢？”
说这话的是庞德，自随着马腾在中人亭大战前阵反戈，战后两人皆得了重用。
“那丁盛素有大器之称，但今日一看不过雕虫小技，技止此耳。”
实际上曹操不仅看到了，还哈哈大笑，对众将嗤笑：
这是一个怎样的深堑，堑内到处都布置了暗桩和尖刺。幸亏丁武用兵谨慎没有一上来就蚁附登壁，不然这黑里头，后面看不见前面，前面就是算有心止步也会被后面的袍泽给撞下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