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坞壁内,崔氏的家主崔泗正对着下面的侄儿崔佑怒斥:
“顽劣,为叔讲了几次让你闭门读经,不要去和那些强梁之辈走动,你为何不听?”
看着下面侄儿崔佑那满脸的无所谓,崔泗就心里后悔。
对于这个兄长的幼子,他真的是头疼到了极点。就因为其无父无母,族内教导又不尽心,才养成了他这样的蛮霸性子。
正当崔泗打算以强硬手段禁足崔佑,就听崔佑说话了:
“叔父,什么强梁之辈,那不都是我崔氏的朋友吗?”
崔泗大怒,张了嘴:
“你……”
但他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自己侄子说的没错,那些附近的游侠、豪寇的确都是崔氏的朋友。地方盗匪能做大,往往都脱离不了地方大族的支持。
崔氏也不例外,因为他们也需要有些人办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一个伟大的家族不会总生活在阳光下的,他的体量有多大,他的阴暗面就有多大。
但这种事情是能说的吗?
因为说到底,结交豪寇、游侠的都是偏房偏支,和我博陵崔氏主脉有何关系?我家子弟就是要读经维持家声不坠,而不是自甘堕落。
但崔泗也知道这份道理就是说给崔佑听也是无用的。
于是他只能温言道:
“现在外面很乱,泰山军在各地都开始分田了。虽然咱们清河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分。但这分田总是逃不过的,我已经和家里的几个族老商议过了,也会主动让各房上交田土,接受分配。所以这段时间你别给家族惹事了,听懂了吗?”
这话本还是提点安抚的话,但咱们的崔佑听了却炸了:
“什么?交田?不行!完全不行。将田交出去,咱们吃什么?这是什么昏聩的想法。”
崔泗也不是来听崔佑意思的,他颇为强硬道:
“不然你要如何?还想反抗?你就是拉出数千人马又如何?比得住卢帅的麾下虎士?你也别过问了,家里的事你不懂。”
崔佑听了这话,再不想多说,只是心里发狠:
“哼,我不懂?小子就看看这事有多难。”
待崔佑气呼呼的出了院后,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他的伴当突然告诉他,他的猎鹰被庄里的一个佃户给杀了。
却是崔佑因为好勇斗狠,平日就喜欢畋猎,所以养了一帮大狗猎鹰用于游猎。
而这日,有一只猎鹰因为没喂饱,直接飞了出去。
等崔佑的伴当们一路尾随寻到,就看到那猎鹰已经死在了一名佃户手里。
崔佑本就一肚子气,他阴狠的问了一句:
“那佃户叫什么名字?”
那伴当本就担心这事连累到自己,忙说道:
“是魏癞子。”
崔佑哪认识这人,直接让伴当带着自己去。
此时,杀鹰的魏癞子正被绑着跪在一处草舍,看脸上的伤痕,显然是刚被打了一顿。
等见到崔佑来了,刚还在呻吟的魏癞子忙起身,哀嚎道:
“郎君,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是你的鹰,我魏癞子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一根毛的呀。求求你,饶过我这一次,我愿意赔。我还有一个老母,求求你了。”
魏癞子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就在上午,他还在家里劈着柴。突然看到一只老鹰飞来要抓着他家的鸡子吃。
这鸡子是魏癞子的心头肉,哪会让这恶鹰得手,说时迟那时快,就对着鹰头一斧子。
本还觉得能多加一顿肉的魏癞子突然看到鹰脖子上挂着一骨牌,他当时就吓坏了。
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崔家的鹰。
就在魏癞子打算偷偷隐藏这事,外面就闯进来了崔佑的伴当们。
伴当们也吓坏了,不由分说就将魏癞子抓回了庄园。
但冤枉也没用,早就知道崔佑狠辣的魏癞子知道,这一次要是不出血,没准这一次就要送命。
但好在,魏癞子在这一片是有几分薄名的。他之前是黎阳营的一名老革,但因为犯了军法,穿耳游营后被赶出了军营。
之后魏癞子就回到乡里,一边奉养孤母,一边教授一些乡人童稚角觝。
而崔佑的伴当们就有几个当年在魏癞子下面学过点角觝,所以这会忍不住上来劝和,他们对阴鸷的崔佑,小声说道:
“这魏癞子既然要陪,那就让他陪。这人有点积蓄,正好对着。”
谁知道崔佑回骂道:
“我是差了他家这点?好,他不是要赔吗?那就这么赔。我崔家的狗,虽然是畜生,但也你他们这些佃户的命贵。现在我的狗死了,此人就要给我的狗赔命。”
就在崔佑拿刀要亲自给魏癞子一个结果的时候,一个伴当情知不好,忙陪笑道:
“郎君,我有一个方法。保叫这魏癞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随后,此人就说了个法子。
他让魏癞子打一副棺,然后陪葬两只鸡,十只兔,再找上八个吹白事的吹鼓手,给崔佑的鹰送葬。
到时候就让魏癞子捧着鹰的牌子,让他像送亡父一样给鹰哭丧。每走一步,就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