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到底在做什么。”
同样的问题也在萦绕在苌奴的心尖。
实际上,此刻的苌奴已经打退了关西军组织起来的第三次进攻。
但望着下方不断往后撤退,队形散乱的敌军,苌奴却没有一点喜悦,因为他知道下一波的进攻将会更严酷,而他手中的兵力已经折损了数十人。
在刚刚那一次的交锋中,苌奴披着三层甲顶在了最前线。这会战斗结束,肾上腺激素的刺激已然褪去,疲惫开始出现在苌奴的身体。
他开始粗重的喘息着,兜鍪和铁面盖着,阻挡着苌奴尽情呼吸,但他并不打算放下铁面,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部下们看到自己慌乱的眼神。
是的,苌奴却是慌了。
看着满地的残肢,不断哀嚎的部曲,苌奴这才真实感受到他处在的,是一个真实的战场,而不是之前和郎君袁术那样的江湖浪荡。
将刚刚要呕吐出来的东西再一次咽下后,苌奴瓮声下令:
“甲队打扫战场,回收箭矢甲械。乙队去拿水上来,给弟兄们解渴。”
就在甲队听到苌奴的命令,挣扎着起身去收甲械,就听到一边一个胆怯声传来:
“营将,乙队,乙队没了。”
却是一个稚嫩的少年正扛着一面队旗,对苌奴缓缓哭道。
也是这句话,苌奴才记起来刚刚他下令乙队下去打反冲锋,然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苌奴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仍在努力扛着队旗的少年,道了句:
“不,乙队还在,你和队旗在,乙队就在。”
即便如此,这会大家都还是有些兔死狐悲。
和其他营头不同,苌奴所部是无论骨干还是士卒皆是汝南袁氏老家的徒附出身,是地地道道的袁氏家生子。
要组建这五百人的部曲,袁术至少需要从汝南老家的十处庄园中才能集合完。虽然像这样的庄园,袁术有一百座,但这些家生子依旧是属于不可再生的力量。
也就是有这样的纽带,下面的关西军至少有数千人,他们仍然能坚守住。但越是这样,苌奴越是舍不得。
他知道,此战如果他们全军覆没,他们就是赢了对于郎君袁术来说也是输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带弟兄们撤下去的时候,对面再一次吹响了羌笛。
那尖锐的笛声伴随着关西秦腔,是这样一声暴喝:
“冲!”
这一次,又是一支五百人的环首刀士冲了上来。
死亡的威胁逼着苌奴麾下的这些汝南豪奴们也开始拼命了,他们在各自什将的指挥下,嗷呼一声,也开始放声嘶吼,发泄着自己的兽欲。
随后不用苌奴下令,在坡上各条战线的基层什将就开始怒吼:
“放矛!”
随后左坡阵地上,就如豪猪一样开始竖满了密密麻麻的长矛,开始对下方冲上来的关西兵进行攒刺。
双方已经杀出仇恨,所以上来后没二话,两边的烈度就提到了高峰。
苌奴这会已经带着扈兵再一次顶在了阵前,这是他作为部曲将的职责,也是全军士气所在。
他先是几步追上一正砍杀自己手下的敌军,然后手中环首刀高举,那带着血液的直刀在阳光的照射下,猛然砍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苌奴这一刀分外见功底,一刀砍过,刀都不卷在脊椎骨里,随手一把就将刀带出,那狂飙的血液顺着那巨大的豁口汹涌狂喷。
苌奴的着装样式显然就是一名高级将吏,在阵前本就扎眼,再加上刚刚苌奴的杀人样,着实惹恼了不少人。于是,马上就有三名关东兵冲着苌奴杀了过来。
这三人,一个拿刀,一个持矛,还有一个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粗看就像一个牛骨大棒。
苌奴刚杀完那人,热血刚激荡起来,见对面又上来三将就更是狂放。
他仗着自己披着三层甲,根本不惧对面砍击。先是以臂甲挡住对面的一刀后,左手持着刀尖,右手抵着刀把,然后一用力就捅进了对面的持刀手的喉咙里。
但他刚杀一人,一矛就从下面戳在了自己的下腹,好在自己的腹甲坚实,这一矛硬受了,但却并没有受伤。
苌奴额头吓出了汗,一脚就将前面的持刀手的尸体踢翻,然后几步上前,先是一脚将地上架着的长矛踩断,然后一刀就捅进了对面的腹腔,之后苌奴抽刀而出,又顺势抹了对方的脖子。
这一套下来,打得是行云流水。但也是这时候,悲剧出现了。
在苌奴抽刀转身的时候,一巨大骨棒直接兜着他的头砸来。这一击直接就将他的铁面砸飞,剧烈的震荡从左脸颊传来,然后透过整个脑袋,直接将他砸的晕乎在地。
实际上这就是苌奴的问题所在。不是他不悍勇,也不是他武艺差劲。能作为袁术的部曲将,又生在钟鸣鼎食的袁家,苌奴不论是体能还是计击都是远超寻常武将的。
毕竟,寻常武士谁能披着三层甲打满这么久?
但问题出就出在苌奴的武艺不是战阵武艺,他用的是一套技击,是武士双方比武生死用的,也很实用,但招式太多了。而战场上讯息万变,哪容得你多来几下。
就像刚刚,苌奴捅完对面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