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北岸的这一战,虽然交战时间短,但战果却一点也来的不小。
除了让审配叔侄带着骑兵跑了之外,剩下的清河新军大多在逃亡中被泰山军捕拿。
泰山军是自有一套自己的捕拿手段的,也就是拉打战术。
通常来说,在追击敌军的时候,不能一味追撵。因为兔子被追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溃兵?
所以要一路吊着,不断消耗对方的体力,最后自然手到擒来。
但这道理,你泰山军知道,人家汉军也知道。对于那些有心气的汉军吏士来说,即便仗打败了,他们也不会就这样将后背丢给泰山军的,反而时不时就来一次撤退反击。
早年间,泰山军也吃过这种亏,所以张冲在总结了经验后,开发出这样一套新的追击技术。
也就是现在所用的“两两制”。
所谓两两制,就是在追击过程中,以一部分骑兵为表面的追击部队,而在后方以另一部骑兵作为侧翼绕击,合正奇之效。
而这种典型的正奇战术既可以作为大兵团作战的战术规范也适用小股兵力。
就比如现在战场上的。
泰山军突骑为了抓俘虏,已经以什为单位开始在这二十里范围狩俘。遇到跑不动的,直接就撂下绳子捆了。
有还能跑的动的,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缀着。至于有还反抗的,就以伍人组在前方吸引注意,然后剩下的五人从侧后开始移动,直接对汉军注意不到的侧翼开始冲击。
这一套三板斧下来,泰山军近乎无伤亡就狩了俘口三千多,高效又安全。
实际上,如今的泰山军在张冲五六年的打造下,已经和此世的军队越来越不同。除了那些装备和制度,最大的内核就是泰山军是一支不断学习的军队。
张冲是此世当之无愧的战术大师,在其戎马四五年中先后归纳了多项基础的什伍基层战术。
可以这么说,如果精锐汉军的基层组织能到队一级展开的话,那泰山军普遍能在什伍一级展开战术配合。这就是二者的差距。
追击的过程很快结束,泰山军良好的声明使得汉军们知道投降的结果并不会坏到哪里。但此战最大的罪首审配却跑掉了。
张冲不是没让人追,但人家那三百多骑的战马情况要比泰山军要好很多,在对面死命要跑的时候,他们还真的就追不上。
但审配将自己两战获得的缴获都留在了战场,肥了泰山军了。
而从后方的辎重中,泰山军又解救了大概三千多还活着的老河北黄巾。他们大部分都是之前临清一战被汉军俘虏的。
至于剩下的?只有审配知道去哪了。
解决完残敌,打扫完战场,泰山军就准备撤回。
在回去的路上,原先那支蒋义渠的军队竟然还守在这里。
在见到泰山军得胜而归后,蒋义渠袒胸负荆上前,向张冲正式投降。
很快,蒋义渠就被送到了张冲面前。
看着上身到处是裹着新伤的雄壮汉子,张冲问了句:
“我既然放过你,你为何不跑,还留在这等我?这么想做我的阶下囚?”
蒋义渠沉默了,然后认真道:
“大将军又何必诓我,我们这五百脚夫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张冲哈哈大笑,毫无被拆穿后的尴尬,反而对这个叫蒋义渠的人有了点兴趣。
这人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自己将这些人留在这,不是放,而是最后再吃。因为情况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靠两条腿,你能在这片平原上跑过骑兵?
所以即便跑了,也会被抓回去。
也因为蒋义渠这份醒目,张冲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你是来投降的,那我照例问你一句,手上有什么血债。”
蒋义渠跪伏在地上,坦诚道:
“昨夜,我带族人死士二十从地道口出,袭杀了左髯丈八。”
张冲恍然,原来就是你杀了左髯丈八。
张冲摸着下巴,觉得有点不好办了。不是说蒋义渠杀不得左髯丈八,左髯丈八在张冲心里早就是死人了。这一次他起兵来广宗,就是打着诛杀左髯丈八这个首恶的旗号,所以杀左髯丈八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有个问题很大。那就是昨夜袭击正是左髯丈八身死,才酿成了昨夜的大败。最后屠杀河北黄巾的命令虽然是审配下的,但到底还是蒋义渠有一份功的。
所以可想而知,现在清水北岸的河北黄巾有多恨蒋义渠。而张冲现在已经为河北黄巾复了仇,又拿下了河北黄巾最后的主力兵力,现在就差入广宗了。
而只要入了广宗,泰山军基本就会全盘吸收河北黄巾的遗产。
在这个情况下,如何处理好和河北黄巾的关系问题就成了张冲必须要考虑的现实了。
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张冲边上的奚慎自然也是懂得的,所以他犹豫道:
“渠帅,此人到底还是有些血孽在身上,还是不宜过早断定。不如先押下去,留在入城后再说?”
张冲将这话听进去了,不过又突然想起一事:
“我看你这眼睛有点棕,不是咱们汉人?”
蒋义渠脸上暗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