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突然往地上一跪,完全没有体面,对上首的张冲道:
“渠帅,关将军好大的威风,仆不过说了两句自己的看法,就要被关将军如此折辱。那是不是以后这军略就是关将军一言而定了?”
关羽蔑了眼犬吠的郭图,转而对张冲道:
“渠帅,这郭图不过是幸邀之辈,全然是在纸上谈兵。他说什么围贼城内,再攻略乡社、分置守长。那我请问,需要多少兵力来围城,多了,长久补给如何保证。少了,又如何将贼围住。”
接着,关羽转过头,对众人道:
“而一旦不能围住,那所谓在城外乡社、分置守长,坐收钱粮不过就是笑话。一旦敌抄掠乡野,反而是我等要顾此失彼,为敌所调动。”
“再说,此人说什么一旦顿兵城下,冀北四郡又会如何如何,就更是笑话了。冀北诸郡,名为汉臣,但实为诸侯。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如何能为赵地之安危而触我虎须?”
“不过此人倒也有不是一无是处,其中说到的以柏人、大陆泽一线为止,我是认同的。只因为这里就是昔日赵国抗衡中山的防线,至今仍然有坞壁亭舍分布此限。我意就是先分兵驻防此地,截断北面可能的贼援,然后倾力攻襄国。”
坐在上首的张冲,对关羽所言频频点头。
显然相较于郭图的抖机灵,关羽无疑在此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对赵地的布防和形胜都有掌握,所以对伶牙俐齿的郭图形成了全面压制。
但张冲发现关羽特有的傲上性格完全没有克制,这让张冲颇有担忧。
他不是觉得这种性格不好,也不是如郭图搬弄的这种是对他的不尊重,张冲恰恰是担忧这一性格会让关羽被贼所趁。
关羽不是寻常的斗将之流,是他张冲倚之为长城的干器帅才。
在张冲看来,为帅当如水,不可琢磨无有定。
可以急流三千尺,也可润物细无声。如此一阴一阳,才不会被敌专门做局针对,不然一味刚强傲上,败亡不远。
这不是张冲想的多,以张冲自己来说,他眨眼就能想到关羽的两种死法。
比如关羽在前面打仗,后面调度粮秣的突然来个火龙烧仓,你说关羽死不死。
又比如,他与友军多路并进,但偏就他遇敌主力,而偏偏他的友军迷路了,你说关羽死不死。
甚至,什么反间计、诱敌计等等这些,都能针对住关羽。
如此,望着正侃侃而谈的关羽,张冲面上不动,但内心充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