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这番在京都不断跑门路,钱使的不少,但没一个办成事的。他甚至跑到张让府上使钱,也想学着当年凉州刺史孟佗的故事来抬高身份。
孟佗就是日后三姓家奴孟达的父亲,当年孟佗也来京都跑官,在知道张让家的监奴典和自己是同乡,他就倾尽家产结交监奴典,最后送钱送的人家监奴典都不好意思了,人家就问孟佗有何事相助。
最后人家孟佗没让监奴典为难,就说你等我出门的时候,拜我一下就行。那时候跑张让这里求官的人在宅邸外排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孟佗来的晚,正好堵外面,然后张让的监奴典就奔出迎拜孟佗,并且共同抬着他的车子进门。
至此,孟佗声名大震,谁都知道人孟佗是个关系通天的人,皆拿珍宝奇玩贿赂他,然后孟佗分了大半给张让,张让就给了个凉州刺史的官给他。看看,最后人家钱也挣了,官也捞了。
但可惜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第一次做的是天才,第二次还这么做就是把人家当傻悲了,所以鲍信被轰了出来。
但走投无路的鲍信恰恰就被袁绍遇到了。袁绍在京都本就是孟尝君一流的人物,听这是个泰山的土豪,连忙引入室内相谈。
袁绍在京都并不缺上层消息渠道,让满朝公卿头疼的泰山贼他袁绍自然也关心。现在来了个泰山地区的土豪,还和泰山军交过战,袁绍立马就上心了。
这一谈,袁绍就发现这人是个人才,便引荐给了大将军何进入了幕。
从这里,我们实际上已经看出袁绍是非常清楚泰山贼实力的,也不知道今日在虎牢关城头,他为何要在何进面前说那番话。
此刻,当何进问起鲍信关于泰山贼的情况,鲍信挤开同僚,上前拜道:
“回主公,仆与泰山贼可谓不共戴天,我弟就是重伤于泰山贼之手的。此贼出自泰山,但却并不只是泰山一地之寇,融鲁山、沂山、蒙山之山寮成军。之后以分田妖言利诱黔首投靠,仆家的田宅就是被泰山贼瓜分的。”
鲍信这里话一出,全场哗然,他们万没想到这些贼寇竟然以豪势的田地来集众,那这些贼寇可以说死一万遍不嫌多。
袁绍边上搭腔了,他问道:
“阿信,主公问的是有何破贼之法?”
鲍信立马对何进道:
“主公,我等如今应该问的,不是如何破贼,而是要确定泰山贼下一步如何?”
鲍信这话有意思,何进立马问道:
“鲍司马,此言何意?”
鲍信顿了顿,弯腰道:
“主公,荥阳为天下之中,也是不宜盘踞的四战之地,所以泰山贼不会久据以此,也不会等敖仓粟食尽才走。那他下一步会去哪呢?”
这下何进正色了,敛衣对鲍信道:
“鲍君,请说。”
于是鲍信以地为图,开始画荥阳四周,他请何进看。
“主公,你看,这是荥阳地理山川。它北是河北,东为河济,西为虎牢,南为郑国地。现在河济已沦,南为我汉军主力,北是北中郎将鏖战之所。现在,如果泰山贼北上,那北中郎将危,但京都安。如不是北上,而是直接攻我虎牢,那后便是京都,意味泰山贼是直奔洛阳而去的。但现在,京畿无兵,如此就危险了。”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哪个不知道危险了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事不能深想,什么叫北上了,北中郎将危,但京都安?这不是变着法说,努力让泰山军北上嘛,祸水北引嘛。
鲍信像是没看出氛围的古怪,而是继续道:
“从我们在敖仓附近得来的情报,泰山军在打下敖仓后,就使人担仓谷米入船。这表明泰山军最近就会采取行动。就是不知道这舟船是北过大河,还是转道直接入洛河了。”
此时人群中,同样是幕僚的刘表说话了,他现在还未成那个荆襄八郡之主,还蛰伏在京都,此刻他道:
“鲍校尉,你也不用危言耸听。太山贼其自泰山一隅,不过跳梁小丑,数月之内穿过兖州,扰入中原,未受官兵惩创,即有轻视天下之心。现不过居荥阳一地,兵不满万,岂敢有觊觎京畿之野心?”
然后他对何进道:
“主公,虎牢关为天下之雄关,只要我们紧守城池,贼兵纵有百万也入不得。昔年,战国齐王连纵诸侯,数十万雄兵攻打虎牢都打不破,更何况对面区区。请主公,无忧。”
这时候,从荥阳之战侥幸得活的蒯越也上前建道:
“主公,刘府掾所言极是。此刻我等不虑泰山贼不攻我,就虑泰山贼北上。贼攻我,我有虎牢雄关,彼辈只能顿兵城下。而左右两位中郎将已经提兵到了长社,不出十日便能赶到,到时候,内外夹击,泰山贼必败无疑。”
谁知蒯越说完,袁绍就呵斥道:
“你一败军之士,如何敢称主公?你主公是黄琬,已经战死了。你作为其幕僚为何不追随而去?还在这里狺狺狂吠。还有你说,在这里以守内外夹击,全是腐儒之见。需知再大的雄关也不是我们这千人能守的。而且你觉得河北汉军撑得到吗?要知道,敖仓作为转输河北大军的粮仓,这会已经被贼占了。你觉得,要是对峙,是我军先败还是贼军先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