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掉泪水,调笑道:
“怎么,我铁壁将军面对幽州突骑的冲锋都没哭,受一点委屈就哭了?”
于禁努力控制自己,学着关羽和张旦的样子,单膝跪地,哭道:
“末将于禁,参上!”
张冲举着后腿肉,对在场所有人道:
“他就是于禁,是我军的铁壁。此战,就是有于禁带中护军左部奋死,挡住了幽州突骑的奔袭。可以说,正是于禁在,我的屁股才坐了稳。现在,我将手里这块后腿肉分给他,你们谁反对!”
自然没人反对,所有人都在高呼:
“于禁,铁壁将军!”
此刻在欢呼中,于禁的所有委屈化为流水。他的肩膀上扛着太多了。这两日他就睡在了医匠营,每当一个中护军左部将士死了,他的腰就矮了一点,他从不觉得自己此战有过失,但看着弟兄们死在面前,那是怎样的自责。
而现在,渠帅认可他,懂他,于禁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于是,他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某将于禁,愿为张家世代,赴汤蹈火。”
这话让张冲一愣,总觉得于禁这话可能会成为事实。
分完里脊、通脊、后退。可以说最好的肉都分完了,于是张冲对众人道:
“这猪有四蹄,趟沟壑、涉水溪皆赖与此。而我军也有四柱,此四柱,为我军臂力勇猛之将。所以这四个蹄子,就要分给这四人。”
随后张冲就让李大目、典韦、蒙沮、蔡确四人上来拿猪蹄。这四人就是张冲选的军中四柱。
最后剩下的前腿、五花、脖颈、奶脯,这些肉最多,也被张冲一一分给了各军中级吏士。特别说了句,张冲专门将一块奶分给了丁盛,没说什么,但丁盛却脑补了一切。
一次次的割肉,一次次的欢呼,直接让宴会的氛围拉满。
最后猪肉全部分完,张冲正式对所有人道:
“剩下的还有三件事,吃,吃,还是吃。弟兄们敞开吧!”
然后又是一阵欢呼,大伙终于围绕着满是食物的案几大快朵颐。
这时候就显示出泰山军个地方人的差异了。
如泰山人就爱用肉盖在粟饭上一起吃,这叫肉饭。而鲁地人就喜欢吃羊肉,他们说这辈子都没吃过羊肉,说这是贵人才吃的,他们今日非得要尝尝是个什么味道。而汝南人爱吃野味,鹿肉、虎肉都尝了个遍。
但无论哪地方的人,他们又都爱吃牛肉。只可惜,牛肉太少,也就尝了个味。
万人的大宴,食物消耗的速度可想而知,庖人们只能不断烹饪。他们用巨大的锅和烟囱,用的钳铲都是巨型的,非得数人一起使劲才行。往往一只羊就整锅的下,煮到半熟就被送上去了。
整个空气中的肉香味,能传十里,单是闻着就有一种满足。相信即便是数十年后,这些泰山军的吏士们都不会忘记这一晚的肉。
中帐的将吏们也笑声不断,吃肉喝酒。幕僚们兴致来了,击节作赋,歌咏着这场宴会的欢乐。武士们不懂这些,总之谁来了就是一个字:
“喝!”
对他们来说,都在酒里。
田俊个子小,但却是海量,他到处劝酒,喝趴了不少人,便是关羽都被他喝得趴着案几上假寐躲酒。
而像丁盛的,肠子太直,吹捧一句喝一句,这会喝的已经趴在了案几下,不断嘟囔道:
“我说吧,我丁大器,功高第一。嘿嘿嘿!”
李大目要扶起他,反被他拉着手一个劲的说话。
这里面少了飞军背旗一系的将吏,他们都跟着蒙沮在外面游弋,这就是他们的责任。全军松懈,他们也不能松懈,即便汉军已经被完全击溃。
这会,张冲也喝得有点高了。
张冲刚刚分肉的时候,就一连喝了数十碗酒,即便是低度酒,也顶不住这么喝。放了第六次水后,见张旦又上来敬,张冲忙推:
“阿旦,太多了,太多了,要炸了。”
醉意的张旦抓着张冲的手:
“阿冲,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咱们就从大桑里走到了这里。谁能想到,我们大桑里的顽劣能有这番光景。”
张冲眯着眼,意味深长道:
“阿旦,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现在,咱们才刚起了个步,后面有更多困难还等着我们。如到功成之日,我再和老弟兄们喝一次。”
张旦还要说些什么,但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起头,唱了起来:
“起刀兵,换太平,只教天下复清明。”
“耕有田,居有屋,只把安康遗万民。”
众人相互抱着,反复唱着这首歌,很久很久。
张冲望着夜空中闪耀的群星,喃喃道:
“这样的世界,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