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了,我等你走后再打开看,不也一样。”
谢傅说着打开书信,只是信上只有写的歪歪曲曲的一个胡字,谢傅露出惊喜之色,脑海立即浮现出三个字来——胡地全!
胡地全只字不识,当初谢傅教他写自己的名字,胡地全学了好些日子,却只写会一个胡字。
天底下除了胡地全就再没人能写出如此难看的胡字了。
将书信折回信封,对着汉子道:“你回去跟你胡大哥说,这事成了!”
汉子欣喜,躬身道谢:“公子好人,一生扑美娘。”
这粗话说的谢傅措不及防,这大概是最好的祝福了,哈哈大笑:“承你吉言。”
来到陆府,陆涛并不在府内,管家请谢傅大厅就坐,他立即派人前去州府通报。
谢傅大概吃了两杯茶之后,就听外面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陆涛迈着阔步走进客厅,谢傅起身拱手道:“陆大人。”
如今谢傅以为贵为一道节度使,不再是平头百姓,陆涛行同僚之礼:“谢大人。”
谢傅笑道:“陆大人这么叫,一下子就见外了。”
陆涛哈哈大笑:“谢大人如今是二品大员,陆某岂能不恭。”
嘴上虽然说的是官场的客套辞,坐下之后却一点都不见外,两人相识有些年头了,陆涛从一开始就看好谢傅,暗中扶持帮助谢傅,看着谢傅一步步成长到今天。
而谢傅一直受陆涛的帮助,对陆涛的为人也深感敬佩。
当初站在一起共同对付朱家,已经烙下坚不可摧的盟印。
尽管谢傅现在官高陆涛一劫,在陆涛面前还是保持着晚辈的谦逊,看着陆涛风尘仆仆的样子,由衷说道:“苏州有陆大人这般鞠躬尽瘁为民操劳的父母官,真是苏州百姓之福啊。”
陆涛摆手澹然:“还不是图个虚名。”
谢傅表情一讶,像陆涛这样贤士说出这番话真是落了下乘。
陆涛颇有深意一笑:“谢傅,你定不以为然。”
谢傅点头:“愿听大人指教。”
陆涛笑道:“我少时也将目光放在整个天下……”
说着沉吟,目光低垂轻道:“我明明看到很多东西,却对此无能为力,就在这种想为却无能为力的反复拉扯中,志气也跌到了谷底。”
目光轻轻看向谢傅,谢傅搭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陆涛笑笑:“说的没错,我的能耐还没有达兼济天下,却又不至于穷到独善其身,我的能力也就在这苏州的一亩三分地。”
谢傅点头:“苏州富饶为江南首盛。”
陆涛哈哈大笑:“苏州有今日富饶盛况,多亏先贤前辈积累,我陆涛自认也添砖加瓦过。”
“总有些先锐之士说百姓穷苦潦倒,豪门名阀却穷奢极侈,豪门名阀乃毒瘤也,对此我不敢苟同。豪门有阀风就似凤鸟有彩翅,物相不同,你总不能要求天下百禽皆一般灰暗羽毛吧。”
谢傅笑应:“陆大人不必将那些先锐之士的话放在心上,这些人就跟市井的厥词之辈一样,嘴上满是大义凛然,当他们爬起来的时候最先忘本,亦是欺压穷苦百姓最厉害的那群人。”
陆涛哈的一笑:“贱人!”
谢傅呵呵:“不错,就是贱人!”
陆涛继续道:“我认为豪门名阀就像一条溪河,流经之处,花草树木百禽百兽各有滋养,山地有声有色,万物盎然生机勃勃。”
谢傅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就像谢氏家训滋养谢氏一脉数百年,所以谢氏子弟才勤学向上,正己自恪,怀民必济。
但比起陆涛的溪流之说,独滋养一家一族,格局酒显得小了。
陆涛笑道:“我自认陆阀在苏州算得上一条溪河,让苏州百姓有所滋养,也以此河为屏,阻兽御贼。”
谢傅笑着点头,若苏州没有吴中四阀,这繁华富盛之地早就被贪婪之人相中,群起分食。
陆涛继续道:“当然,物有正反,溪河有清流也有浊流,若是成为一条浊流,难免带来病恶瘟疫,最终变为一片死地。”
“求仁得仁,我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傅心中暗忖,这大概是陆涛当初下定决心对付朱阀的愿意吧,若陆涛当初放任,也就成了同流合污。
陆涛话归正题:“这门阀名声便是清流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