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羽阳宫,扶苏抑郁了。
他躺在宫殿里几天都起不来榻。
嬴政听说了,对此置若罔闻。任凭王后怎么劝说,就是不给扶苏机会。
“他还是个孩子啊!大王何不给个机会吧?”
“此举会让扶苏的名声一败涂地。而且很明显,扶苏这一定是装的。”
“扶苏还是個孩子,你不能这么说他,更不能这么对待他。”
“王后,寡人也不能这么一直随你的心性下去。”
嬴政肃容,对王后说着他的真实想法。
“王后这是在纵容扶苏继续为祸。”
赵高见状,又给嬴政编造出一大堆疑难的军国大事。
王后的脸色渐渐地冷下来。
见嬴政心意这样坚决,她也没有办法。
男人在穿上衣服和脱掉衣服之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晚上喊她小字,现在喊她王后。
……
只有韩非见扶苏如此难受,给了他有用的建议。
韩非在扶苏的病榻前,把自己写的书递给了扶苏。又是《说林》。
“师傅,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劝我读书。”
“太子,听我细言。”
二人便交头接耳一番,粱在一旁侧耳,可是却没听清。
粱什么也没听清楚,只是接下来瞪大双目一直盯着扶苏。
扶苏又在塌上躺了好几天,果然不药而愈。
随后在一个风和日丽,春风荡漾的日子。扶苏在嬴政和诸位大臣一起在湖边散步的时候,对着嬴政作揖。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诠释了他的心志。
“君父,孩儿意欲制造出一种可以帮助君父传播新隶和秦法的工具,恳请君父赐予儿臣工匠,让孩儿着手此事。”
虽然扶苏在宫里,也从来没对外人说过话,可是外人就是能把扶苏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大家早就知道扶苏的想法了。都说是小儿无知,异想天开罢了,也没什么,毕竟谁小时候都会犯浑。
只是没想到,扶苏竟然当着嬴政和文武大臣的面,再一次提了这件事。
嬴政很震惊,他以为扶苏打消了念头。可是他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法则,只是对庸人而言的。
寡人的扶苏,那是天之骄子。
一众大臣也被扶苏感动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像扶苏这样心志坚定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更何况扶苏坚持是为了配套新隶推行的工作,大家也都纷纷为扶苏说情。
嬴政这才同意了这件事情。
但是嬴政让扶苏一个人搞这种事就可以了,以后不要再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嬴政还私下对扶苏说,“事以密成。”
扶苏点点头。“我会悄悄地进行此事。”
扶苏知道,自己要是制造纸张的事情传出去那在贵族之中是很掉价的。
但是,嬴政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此事,大臣们也对此没有反感。
从这以后,枢机阁就在羽阳宫中诞生了。
信一直想不通,太子到底是怎么说服大王的。
于是他就去请教韩非。
“太子原本多次哀求,都没有结果。为什么一得到您的点拨,就立刻做成了这件事呢?”
韩非这才对信指点了一二。
“这臣子进言的困难,不在于臣子的才智能否向君主进言,也不在于臣子的口才能否阐明观点,也不在于臣子是否敢毫无顾忌地讲清楚看法。”
“进言的真正困难在于了解进言对象的心理,以便用适当的说法去适应。”
“在君王高兴的时候,即便是说天大的坏事,也会使得臣子有被赦免的机会;可是在君王愤怒的时候,哪怕是非常小的、根本不值一提的错误,也会引得君王勃然大怒,欲斩之而后快。”
“在有重要人物在旁边时,哪怕是寡廉鲜耻的上位者,也会言行处事托以家国大事。”
“太子在群臣面前以国事为由进言,就算不成,可是此举彰显了太子的仁德;若是有想要彰显名望的君王,也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韩非的这番道理,对于信这样一向以本事自居的人来说,无疑是醍醐灌顶。
信像是被韩非打开了一个未知世界的门,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发现韩非的恐怖之处。
信又告诉扶苏,“太子,非此人,善于攻心啊。”
扶苏忍不住道,“是他的文章攻心。非若是会攻心,怎么会这么久了,还只是待在我的宫里呢。”
信又木在原地。
他渐渐地认清楚了一件事。
太子、大王、韩非,他们才是处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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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嬴政当时是不想给扶苏这个机会的,什么‘纸’他都没有听说过。
但是他对扶苏这种锲而不舍,决定了要做就不放手的精神大为奖赏。
扶苏从没放弃过想要普及秦法和新隶的想法,不愧是他的儿子。
嬴政又一口气赐给了扶苏五个真正的良匠。
那可是秦国王宫里匠人中的佼佼者。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