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秦国上上下下都呈现出一种很富裕的气象。
大部分家庭都能保证食物充足、衣服供应不缺。
冬有厚袍、夏有罗衫。
而走在大街上,见到的人都是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
你几乎见不到什么游手好闲的人。在秦国,这样的人会被鄙弃。
也就是在咸阳城内,酒肆林立,一些权贵之家养着的武士还有士人会不时进入酒肆。
自古以来,读书人就活得比较潇洒自在。
但是只要远离王宫和城池,往郊野乡邑人家走去,到处都是连片的黄泥瓦屋、木屋,庶人们在冬天大多都是躲在家里,靠着茅草和麻衣渡过寒冬。
一个家庭,一年的辛勤劳作勉强只能够保持温饱,多余的劳动所得,都被缴纳给了王室和贵族。
胜利的果实有大有小,不可能每一個参战的人都有机会砍下人头。
韩国人和赵国人害怕秦国人,他们把斩首作为封爵的标准。韩国人和赵国人见到秦国人打过来了,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和秦人一战,剩下的大多都逃跑了。
那么那些剩下的,运气不好的士兵,自然没有办法补贴家里。这时候家里还要给士兵寄送衣裳、金钱。
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只有立下军功,斩首敌军,这样才能够让自己的家庭跟着一荣俱荣,摆脱贫苦,有额外资产。而所谓的摆脱贫苦,也只是满足温饱,有余力的,换一身贵的衣裳穿。
这样的普遍穷困,是现代社会的人难以想象的。而秦国,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有法律作为保障,贵族这才不敢肆意搜刮百姓;
又有军功爵制,一个家庭里只要有一个人立功,立刻可以得到多余的物资补充。
至于女人,在秦国亦或者秦朝,女人没有地位。
她们大多在未出嫁前,是连衣服都没得穿的,都是躲在屋中,用破布遮羞。但是她们不能什么都不做,缝缝补补,那就是她们谋生的手段。
对于这样尚且生女但是不能给女儿买得起衣服穿的家庭,她们的父母自然更希望她们可以被富贵人家带走,为奴为婢也罢,起码不用跟着父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唯利是图
其实他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为他们被生活逼迫得只能心甘情愿地卖掉。
认为割去心头肉,才能两全其美,让自己和孩子都饿不着肚子。
尤其是到了快冬天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没衣服穿,捉襟见肘;一些人家就开始在大街上卖女儿。
因为这些没有衣服的女子,有着过不了冬天的危险。
……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但凡有点良知,只要一头扎进两千多年前的秦朝,仿佛一个人一头扎进污水沟里,窒闷无比。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每次亲眼看到,扶苏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感慨,哀民生之多艰。
同样的,扶苏也很清楚。
大秦的命运,和这些人休戚相关。
在战国结束、秦汉交替建立这段时间,宣告的是旧时代的灭亡,贵族们高高在上、兴风作浪的日子一去不返。
庶民夺取了胜利,曾经舟车百乘的贵族,最终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秦灭六国,是以嬴政为代表的秦国贵族消灭了六国贵族的历史。
而刘邦推翻秦朝,则是灭掉了最后的贵族。
至此,春秋战国时期掌权的阶层贵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扶苏望着满目山河,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感慨。
这么伟大的时代交替,居然被自己赶上了。
前有嬴政,剩下的就是他扶苏了。
长在后面忍不住嘀咕,他有时候觉得公子想法太多了,还莫名有一股……秋天的味道。
“太子又在感时伤世了。”长说着,还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
“这叫以家国为己任。”高大的信在一边强调。
众人便都抬起头看着信。
信还是扶苏的内史。羽阳宫的太子舍人,为嬴政的又一得力宦侍陈粱担任。
但是自从这样的安排下达后,信就知道,这又是赵高在后面搞鬼。
不过,信已经无所谓了,他找到了自己一生应当做的事情——辅佐太子。
至于粱,他过去和自己是同僚,一同侍奉大王,二人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对彼此都满意。
冬天的雨,下得冷飕飕的,湿气到处肆虐,钻到裤腿里,就像是刀子和针一样,狠狠地刮着、刺着自己的骨头。
旁人没有皮膝护着,早就受不了了。
而扶苏根本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恨不得在宫外扎营。
“太子——还宫吧。”陈粱打了个哆嗦,劝扶苏先回去。
“宫里有什么好玩的。你看这些庶人,他们多快乐啊!”
“太子是太子,贵为君。怎么能说庶人的生活快乐呢?太子不应该再讲这样的话了。大王听见怕是又要责罚太子了。”
所谓责罚,不就是罚我十天半个月不许出羽阳宫吗。
嬴政这个父亲的把戏,也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