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李思,秦泽,甄良,其中一个?”
时安安点头,眼睛很亮。
她就知道师尊能猜到。
她之前就在想,阴门之主要接近她,用什么身份最安全。
太熟悉了容易露馅,太生疏不好接近,最好就是选一个平庸又不引人注意的身份。
秦卿卿和她太熟了,程铭泽又和季沉是好友,孟星辰活得像个显眼包。
都不是阴门之主会选或者会做的事。
但李思,秦泽,甄良不一样。
都和她合作过,关系可以又不算熟,很合适。
他们在这综艺也点到即止,很平庸,就连打分都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分数。
而且有一个人,回想起来,巧合最多。
她看向某个人影,轻声说:“我很肯定,就是他。”
季沉顺着视线看过去,会心一笑,嗓音低沉,“我们想的一样。”
直播的那边很吵闹,而他们就站在直播外的阴影里。
此刻,他们才是站在暗处的人。
时厌身为第一名,选了最好的帐篷。
他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邪气妖孽,和谁都不熟,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季沉瞧着他的背影,语气不明,“依然相信时厌?”
时安安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你找来帮我的吗?”
季沉垂眸。
夜色下,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说:“我只是信你。”
这答案不意外,但莫名让时安安觉得有些闷。
她想起,当年她带时厌回玄门时,时厌很瘦弱,整个人像刺猬一样警惕。
他的身上全是刀痕剑伤,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新旧都有,都是被他那个掌门爹虐待出来的。
他的灵魂被阴气侵蚀严重,影响了神智,每晚都会噩梦不断,浑身撕裂般的痛。
她不知道这个掌门怎么会那么魔疯,但她做判官那么久,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同情。
许是因为她也曾被关过。
许是因为别的。
她问时厌痛不痛,时厌似乎习惯了,还觉得她这样的问题很奇怪。
她给时厌拿了最好的灵药,时厌也不会用,甚至反问她,“你也要给我下毒么?”
当时她没收他为徒,玄门的长老已经催促了很多次要处决他。
时厌本是无辜的。
当他弱小时,世人欺他;他强大后,世人惧他。
就算她力排众议收了为徒,也没人给过他好脸色。
他们都只觉得他坏,他是个定时炸弹,他很危险。
但他在被她赶出玄门之前,从没做过坏事,唯一一次杀人,还是因为她。
时安安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鼻子有点酸,“他值得我相信。”
她摸着怀里时刻烫着的符,轻声道:“我赶他出师门,是因为我当时算到——他会因我而死。”
她当时看到结果,就知道如实告诉时厌,他指不定还挺开心。
所以她让时厌背了个锅,放下狠话,让他没法打败她都别回来。
她想时厌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得她远了,就不会只为了她而活。
谁知道他在修真界到处搞事,后来还卷进来了。
时安安垂眸,睫毛一颤颤的,有些许不开心,“我这师父做得也挺不靠谱。”
季沉轻声道:“当时换了别人,他都活不过三秒。”
时安安水灵灵的眸子瞪着他。
季沉能感觉到时安安的情绪低落。
她一向感情淡漠,洒脱随性,好像也就这徒弟能牵起她的情绪。
季沉心里像堵了一块。
很不舒服,还有点酸溜溜。
他如墨般的眸看向时安安,严肃地道:“你徒儿也是我徒儿,你不想他有事,他就不会有事。”
时安安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是师尊的承诺,师尊从不食言。
不知怎么,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刚刚压抑的情绪舒展,时安安开心了,忽然反应过来,歪了歪头,“不对呀,我的徒弟,不是你徒孙吗?”
季沉沉默。
时安安仔仔细细瞧着他,像发现了新大陆,忽然笑出了小酒窝,“师尊,你刚刚不会是吃醋了吧?”
季沉沉默,耳根有点红。
这么明显吗?
时安安本就喜欢逗他,现在还踮起脚研究起来,“真吃醋啦?”
新奇。
季沉绷着脸,转移话题,“明天吃什么?”
时安安一双眸子亮晶晶,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吃陈醋。”
她的眸光狡黠,柔软的唇离得他很近,季沉喉结滑动,忽然搂过她的腰。
这叭叭的小嘴,就该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