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很简单,顾彦朗死了,现在的东川,是顾彦晖做主。
张延礼的使者名为孙霸,并不是文人,乃是一名军中武将。孙霸与顾彦朗、顾彦晖相同,都出自天德军,与他们也有一些交情。
现在孙霸并没有在赤水军中任职,而是当了一名百户,算是张延礼对一些旧军头的处置方式之一。
张延礼让孙霸出使,除了想要孙霸与顾彦朗、顾彦晖的交情,避免使者被杀之外,也是想用孙霸的遭遇告诉东川的一些军头,他并没有对所有的军头赶尽杀绝,投靠他张延礼的军头,也自有一番前程,未必比现在差。
很多军头,其实最担心的是被下属杀了,张延礼的百户千户制,能保障一些人权力得以延续下去。
“彦晖兄,十年前一别,想不到彦晖兄竟然有如此前程,当真让我羡慕不已。”
看见顾彦晖后,孙霸首先笑着说道。他们之前都在天德军中当一名小校,手下管着百余人,平日里经常饮酒作乱。
后来黄巢之乱,孙霸留在丰州,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直到后来赤水军攻来,他也顺势投降,连同手下人被整编为一个百户,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相当安心,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了。士卒死于战场的,他们并不在意,但是就怕哪一天,睡梦中死于兵力,甚至全家男丁被杀,妻女被乱兵凌辱。
目前的赤水军,倒是基本能给他们这个保障,士卒有上升通道,日子过的也不错,少有作乱的,即使有些作乱的也会被马上平定。
看见顾彦晖神色颇为凝重,孙霸神策见骤惊,赶忙问道。
“可是彦朗兄?”
孙霸的话并没有说完,语气中颇为犹疑。
“不错,兄长已于三日前逝世。”
顾彦晖与兄长顾彦朗的交情不错,此刻难免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很快打起了精神,朝着孙霸问道。
“孙兄今日前来,可是为岐王张延礼当说客。”
见顾彦晖直接问了处理,孙霸也知道原先想攀些交情的打算落空,只得正色说道。
“岐王想向顾兄借道,出兵攻打成都府的田令孜和陈敬瑄。”
“西川的田令孜和陈敬瑄,自有朝廷诏令征讨。”
“岐王想到借道剑阁,未有朝廷诏令,恐怕其志不小吧。”
顾彦晖却是直言不讳,没有继续打哑谜。
听到了顾彦晖的话,孙霸也有些沉默,他只是個武将,在说客这个工作上实在不如一个能言善辩的文士,此刻被顾彦晖直接挑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看见孙霸没有说下去,顾彦晖却是继续问道。
“岐王可是有全据蜀地之心?”
被顾彦晖问到这个问题,孙霸却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也不知。但是,彦晖兄,岐王控甲之士十余万,这些可都是精锐士卒,不是民夫一流。”
“我这一路走来,蜀地虽然富裕,但是士卒并不善战,彦晖兄当真要负隅顽抗不成,胜算恐怕不多吧。”
“岐王并没有将各地藩镇尽数吞并,哪怕是夏州的平夏党项,还有李思谏被岐王任用。”
“彦晖若是投降,也不失封侯之位,若是想继续带兵,那万户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世袭之位,还不用担心动则兵乱。”
孙霸虽然不像普通文士那般能言善辩,但是所言之事,全部出自肺腑,倒是将顾彦晖说的心中一动。
但是,顾彦晖自幼跟随兄长,此刻兄长已死,他却不甘心丢掉兄长的基业,同时他还有几分争胜之心,不愿意就此放下蜀地。
“孙兄不必多言,借道一事,也不用再提。”
“若是我今日借道,恐怕岐王得了成都府,不久也会来攻打梓州。”
“至于投效一事,我自由自在怪了,可不愿意给别人当下属。”
“我东川虽然兵马不多,但是有天险在手,岐王兵马再多再强,恐怕也未必能攻进来。”
最终,顾彦晖直接拒绝了孙霸,看来是想要与张延礼一战了。
这个结果,孙霸倒是有一定的预估,闻言也是不恼,提出要去祭拜下顾彦朗。
对于这个请求,顾彦晖当然没有拒绝,将他带到了顾彦朗的坟前。
顾彦朗其实有子顾在珣,年岁尚幼,此刻正在给顾彦朗守灵。
“彦晖兄,今日一别,不知是否仍有相见之日,彦晖兄好自为之。”
祭拜完顾彦朗,孙霸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看见孙霸离去,顾彦晖自然也没有阻拦,他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更别提他们兄弟与孙霸的交情了。
“来人,命顾在武带兵三千,支援剑州,务必不能让岐王兵马攻入。”
“另外,命人给绵州刺史送信,命其支援巴州。”
当孙霸走后,顾彦晖知道大战在所难免,随即调兵遣将。
巴蜀的地形,易守难攻。所以,顾彦晖并不需要调遣大军防守,他匆促继位,此刻位置并不稳固,还需要在梓州留下重兵,免得各地出现野心家。
至于绵州支援一事,绵州刺史乃是杨守政,是杨复恭义子,之前杨复恭势大,将对方安置在绵州这个东川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