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此言有礼,就先派人送一份书信,免得徒增伤亡。”
“至于喀喇汗国,听闻巴兹尔可汗最近刚刚击退萨曼王朝的进攻,恐怕不会坐视我等攻占碎叶城和八剌沙衮城。”
“这次奥古尔恰克逃亡,原先归属于奥古尔恰克的部众必然离心,若我是巴兹尔,必然派兵来攻,只要收复了八剌沙衮城,那巴兹尔可凭此大胜,重新一统喀喇汗国,号令各部。”
“让众军休整一二,在此准备,随我一战灭喀喇汗国。”
张延礼肯定了葛从周的想法,准备在碎叶城等待喀喇汗国的大军。
好在附近水草丰盛,让马匹自行去吃草,能大大减少粮食消耗。
只是张延礼是以己度人,从他的角度,这是个一统分裂国家的机会,可以通过一场战争,团结内部、凝聚威望的绝佳机会。
但是,他明显是高估了巴兹尔的野心和胆子,压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敢主动来攻。
此时,就在怛逻斯城内,巴兹尔与手下也同样在商讨此事。
“可汗,如今乃天赐良机,可汗带兵收复都城,可重新收拢降服东边的各部。”
巴兹尔内部,并不是没有主战派,炽俟仁美就是最为激进的那个,此刻他极力主战,恨不得立刻与唐人一战。
和回鹘分为内九姓和外九部一样,葛逻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分为谋落、炽俟、踏实力三姓,三姓互不统属,甚至彼此之间关系并不和睦。这三姓葛逻禄之间关系非常复杂,既可以在面临外敌时一致对外,但是内部谁也不服谁,这才造成葛逻禄一直无主的局面。
之前巴兹尔父亲毗伽阙·卡迪尔汗手中的实力其实逊于三姓葛逻禄,但是却因为他们三部的矛盾将他们纳入麾下。
现在的巴兹尔也同样是这种状态,失去了绝大多数回鹘部众的支持,巴兹尔的实力更弱,只是三姓葛逻禄之间的复杂关系,才让他坐稳了可汗的位置。
现在的他,并不能无视炽俟仁美的意见,但是压根不需要他开口,葛逻禄内部就有反对炽俟仁美的意见。
“不可,唐人实力强盛,连奥古尔恰克王子与高昌回鹘联手,都不是唐人对手。”
“我等刚刚击退西边的敌人,正是人马疲敝之时。”
“此时,决不能主动出击,可在此继续等待,看唐人动向,再决定后续如何。”
“据闻唐人的都城距离此地几有万里之遥,唐人大军不可能在此久待,等唐人退去之后,我等可轻易收复都城。”
果然,有人主攻,就有人主守,踏实力弘福就是反对的一方,而且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就是以拖待变。
而就在炽俟仁美和踏实力弘福争执的不可开交之时,另一边的谋落弼则出来打圆场,将两人的意见折中。
三姓葛逻禄之间,炽俟部与踏实力部实力稍强,但是两家难分伯仲,而谋落部实力最弱,但是却是三家关系的调节剂,维持的三姓葛逻禄之间的平衡。
见他们几人争执不休,巴兹尔也主动出来打圆场。
“几位族长说的都有道理,若能收复八剌沙衮城,则可趁此机会,一统各部,甚至东进吞并高昌回鹘旧地。但是,唐人实力强横,不可轻易抵抗,以拖待变,也是良策。”
“既然如此,不妨做两手准备。”
“之前可汗亲卫死伤过重,此时将各部勇士召集前来,将各部勇士编入军中。当热,三位族长也各自派遣子侄前来统领部众。到时候,我等有一支可用的大军,是战是和,都有准备。”
“同时,也派遣使者去八剌沙衮城,求见唐人主帅,听其想法。再派遣斥候查探消息,若是唐人准备长久在此,我等仍需一战,若是唐人大军准备撤离,我等不妨先臣服纳贡,待唐人大军撤离之后,再收复旧土。”
巴兹尔的想法非常全面,当然,他的小心思也非常直接,直接到几乎没有任何隐藏。
巴兹尔的根本目的还是要加强自己的本部实力,但是他这次并没有打三姓葛逻禄的打算,而是从全国征募勇士,但是三姓葛逻禄的势力仍然归属他们统领,至于其余小的部族势力,巴兹尔则准备吞并掉。
这一点,完全在炽俟仁美、踏实力弘福和谋落弼三人接受的范围之内。喀喇汗国,外部环境极为恶劣,所以他们对很多事情容忍度很高,也非常灵活。可汗只要不直接剥夺他们的部众,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会服从命令。
而巴兹尔也不是废物,他的想法也是先加强自己的实力,不与三姓葛逻禄起冲突,等到以后威望慢慢建立后,图谋其他事。
至于背信弃义,反复横跳这個件事,无论是巴兹尔可汗还是三姓葛逻禄,都没有任何负担。
巴兹尔就不用说了,能当可汗的,必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主。至于葛逻禄,背叛更加是传统艺能了。太宗之时,葛逻禄部就背叛了西突厥,转而投靠了唐朝,从而抓住机会逐渐壮大。后来,在大唐和黑衣大食的怛罗斯之战中,也是葛逻禄战场倒戈,从而使唐军大败。
先臣服,等后面再背叛,葛逻禄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汗英明。”
听到巴兹尔的决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