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礼现在,他吞并了陇右道、关内道二十五州和一府之地,论实力在天下间也是少有的。
但是他的地盘范围太大,人口却不密集,与李克用一样,也是四面皆敌,而是和李克用比起来,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单方面能使用的兵马不会太多。
此次对邠宁作战,四五万人已经是极限了。虽然他手下赤水军加上胡兵,再征召民夫,理论上可动员十万人以上的部队,但是实际上他的后勤能力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征召,各州距离太远,途中消耗粮食太多了。即使他拥有大量驮兽,又借助黄河水运,这样四五万的长期远征,已经将他府库中几年的存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目前张延礼的战略目标,还是先吞并关内道剩余的夏绥、鄜坊、丹延三镇,对于长安,可以慢慢控制京畿道除了长安这座都城以外的其他地方。
然后,下一步应该吞并山南西道和东西二川。其中山南西道虽然人口不多,但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而且它也有百万人口。至于东西二川的剑南道,拥有成都平原这样的所在,整个剑南道户口四百余万,算是富裕所在。虽然因为蜀道艰难,蜀地的粮食很难外运,但是蜀地绢、丝绸倒是丰富。要知道,目前大部分百姓都很少使用铜钱,最为关键的物资就是粮食和绢,这两者可以铜钱更有价值。
哪怕按天宝年间的一半算,剑南道的东西二川也能收取百万匹绢,二三十万缗钱。足够他扩张好几万兵马了,即使大部分兵马要戍守本地,也能有一两万机动兵力。更何况,要是东西二川在他手上,税收绝对不会比现在低。
况且,以关中平原为根基,吞并巴蜀,早些时候,秦靠此起家,灭六国。西魏的宇文泰同样也是以此为根基,对战占据山东地区的东魏,和已经占据整個南方的萧梁。这个战略方向被证明是行的通的,而且,如今最为富裕的河南道、河北道也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若他能占据关中和三川之地,逐鹿的天下难度说不定比秦灭六国都要低。
既然战略方向如此,那如此张延礼其实没必要和李克用争锋。
李克用、王重荣二人占据河东,抵御河北,相当于他在东面没什么威胁,可以放心将兵力用在南边的三川之地上。
而且,李克用在,能很好的抑制河朔三镇以及朱温的扩张。虽然朱温的扩张之路,张延礼没办法干预太多,但有李克用在,将来打朱温是不缺盟友的。
心中有了这个打算,张延礼对阴山以北的草原是可以放弃的态度。
毕竟,如今的草原,其实处于无霸主的真空状态,自回鹘衰弱败亡后,西边的黠戛斯汗国和东边辽东的契丹都暂时没有一统草原的实力。张延礼准备从凉州河套地区一步步蚕食草原,但进展缓慢。如果李克用能羁縻阴山附近的鞑靼、吐谷浑、回鹘、奚、室韦五部,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被中原羁縻的藩胡数量越多,草原上的力量就越衰弱。
既然如此,那他与李克用没有无法调解的矛盾,双方的利益是可以一致的。
“不错,朝廷授予我振武军旧地,当时让我统领阴山附近杂胡部落。”
张延礼话还没说完,堂内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
李克用同样目光凶狠,几欲择人而噬。一旁的王重荣同样神色紧张了起来,不复之前的从容。
看见对方二人如此,张延礼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话锋一转,直接说道。
“不过若是陇西郡王有意阴山附近的胡人,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听到这句话,李克用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作为半个东道主的王重荣倒是神色一松,连忙说道。
“汾阳郡王、陇西郡王,且听某一言。”
“两位俱是招纳胡人以为外援,然北方草原上胡人众多,二位不必因此伤了和气。”
“大同军云、朔、蔚三州之地,本来为沙陀部游牧之地,赫连铎迁移了许多吐谷浑牧民,四处争抢牧场,与陇西郡王为敌。”
“而契苾部之前居住在单于都护府,虽也与陇西郡王敌对过,但是因赫连铎之邀,与沙陀部没有根本的冲突。”
“至于振武军的麟、胜二州,之前朝廷已经有过诏令,麟州归属河东,胜州归朔方。”
“照我所言,今日不妨由我这个和事佬,双方各退一步。”
“麟、胜二州,双方依朝廷诏令,各持一州。至于单于都护府的契苾部,则归汾阳郡王,大同军三州以及北边草原的杂胡,则归陇西郡王。”
“双方以此为界,不得侵扰对方的地盘。”
“之前陇西郡王清扫大同军,因为赫连铎四处流窜,难以功成。至于汾阳郡王,若是攻打契苾部,想必也会遇到这个问题。”
“若是二位联手,从东西两侧压迫赫连铎和契苾部,则阴山附近的胡人必然难以逃离,只能乖乖束手就戮。”
王重荣的提议其实相当中规中矩,就是承认各自的地盘,双方息兵止戈,不再激化矛盾和冲突。而且他提议的双方联手剿灭阴山的杂胡,确实能解决目前双方的困扰,也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陇西郡王,此事琅琊郡王所言颇有几分道理,以此为界,我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