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西门都监,都监深夜前来,有失远迎。”
来人正是诸道行营都监西门思恭,目前宦官中最得势的是田令孜,而他靠着圣人的信任,政由己出,权倾朝野。
而张延礼之前走了田令孜的门路,难免被打上田令孜一系的标签。但因为一些缘由,他和其余派系的关系也不算僵。
除了田令孜,宦官了最为得势的杨复光兄弟和西门氏家族。
杨复光确实算的上知兵有为的太监,手下忠武八都也有些气候,不可小觑,至于其堂弟杨复恭,虽然才能远远不足他,但在他庇护下,同样权势不小。
而西门家族,这个就比较复杂了,他们是一个宦官家族,已经好几代了。宦官虽然不能生育,但有侄子,可以收养子女,而这個家族倒是狠心,为了这泼天的富贵,倒是代代都有人能狠下心来,给自己一刀。
而郑凝绩带西门思恭前来,他也不奇怪,西门思恭与郑畋父郑亚相交莫逆,甚至可以托付子嗣,郑畋都可以说是西门思恭养子,郑凝绩算得上西门思恭养孙了。
郑家与西门家族自然关系匪浅,而目前西门家族掌权的西门思恭和西门君遂叔侄。
“张使君说笑了,吾本就扮做凝绩家仆,秘密前来,连杂家那侄子都不知晓。”
“听闻台文称汝为延礼,台文乃吾看着长大,吾就托大一下,称呼汝为延礼如何。”
西门思恭上来就寒暄,挑明是秘密前来,倒让张延礼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都监有礼了,称呼吾为延礼即可,不知都监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张延礼却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询问起正题。
而西门思恭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称呼延礼为一声李仆射、李相公、赵国公了。”
听到西门思恭的话,张延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明白了,这应该是朝廷的封赏,看来封赏的诏书没到,但西门思恭已经知道了内容,看来是想表示,虽然朝廷田令孜一家独大,但他西门思恭还是有些党羽。
而张延礼虽然不想绕弯子,但也没办法,只能继续附和对方。
“朝廷旨意未至,不敢如此。”
见张延礼面色稍变,西门思恭才继续说道。
“此次各镇劫掠长安,唯独延礼追击巢贼,派遣部属劫掠匠户,不入长安,看来所图非小。”
听到这句话,张延礼笑而不语,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而见张延礼没有回答,西门思恭又继续问道。
“听闻延礼早已娶妻,但正妻为粟特人,吾有一侄孙女,刚过及笄之年,性格温淑贤良,不知是否有幸与延礼结亲。”
西门思恭说的结亲,自然不是赠侄孙女给他为妾,而是说让他休妻娶西门家的女儿,不过这个问题,张延礼自然不能答应。
“都监厚爱了,吾与怀淑乃自幼定亲,父母之命,而其为吾生下嫡长子,如今却不好休妻再取。”
见张延礼直接拒绝,一点没有犹豫,西门思恭也不恼,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如此,却是吾等错过了,此事不用再提。”
“延礼若有所需,可至长安找吾叔侄二人,吾等虽不如田中尉势大,但些许小事,吾等亦可安排妥当。而且,延礼得台文看中,如今凝绩又在军中,些许小事,吾等别无所求,就当为台文、凝绩处理一二了。”
说到最后,西门思恭终于说起了正题,而张延礼此刻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都监说笑了,若有需麻烦都监的,必不会忘却都监之恩。”
见张延礼明白,他也没有多言,接着又寒暄了片刻,才告辞离开。
而张延礼倒是无可无不可,他之前投靠田令孜,实在是想在巢乱之前,获得正式的旌节,又能参与这种平定巢乱,获得战功,然后可以顺理成章获得封赏。
如今,一切比他想象的要顺利的多,他算是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他从广明元年末离开凉州,到如今中和三年初,才准备回转灵州,前后两年半的时间没有回过凉州,但这两年半的时间,他的收获相当巨大。
一方面,不但父亲得到了沙州节度使一职,稳固了内部的统治。
而他也得到了朔方、陇右节度使一职,陇右这个地盘很大,但目前朝廷是一个州县都没控制,全在吐蕃手上,但朔方可是实实在在的地盘。
除此以外,还有千余匠户,这些人的水平可比凉州那边的要高得多,他的下一步铸币计划可以继续下去。
而还有七八万巢俘,这些都是成年男子,一下子多了七八万户,可以大大改善河西的人口比例,加快汉化进程。
至于最后的财货、粮食等收获,跟前面的比起来反而不值一提。
今日,西门思恭见张延礼与田令孜纠葛不深,而他又能扯得上关系,所以想前来拉拢,估摸着应该也准备了不少筹码。
但目前的张延礼倒没有太过在意,他此次长安之行收获颇丰,接下来最关键的则是攻得陇右之地,对于朝廷内部的争斗,他不太想参与。
反正田令孜如此猖狂,离灭亡之日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