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面的大军,正是从凉州出发的张延礼的军队。
之前在众人的送别下,他带大军出发。
此刻的他,一身显眼的明光甲,而亲兵中也有大半身穿明光甲,而不是以前常用的那种覆面甲,虽然这种显眼的穿着,在战场上很容易成为敌人针对的目标,但如今在行军途中,却能展示武力,让沿途的党项人不敢有丝毫歪心思。
此刻的张延礼,离开凉州已有十来日的光景。
这段路程约600多里,而张延礼全是骑兵,加上准备售卖的马匹,全军马匹近万,几乎是一人3马,甚至一人4马,辎重全在马车上,故而行军还算快。尽管没有加急赶路,但也能做到一日四五十里,而经过这段时日的赶路,他终于赶到了唐朝实际控制的灵州境内。
从河西到长安的路不算多,最便捷的当然是从凉州直接往东南方向,从会州渡黄河,经原州、泾州、凤翔再到长安。不过,如今会州仍然被吐蕃残部控制,张延礼暂时没有攻占会州的打算,故而直接放弃这条最便捷的道路。
他选择的是从凉州往东,穿过闲田地区,到达朔方节度使治下的灵、盐二州,再往南,经过邠宁节度使治下的庆州、宁州、邠州,最后抵达长安。
这条路线会多绕百余里,但却是如今距离最近、最安全的路线。邠宁、朔方治下都算的上安稳,除了闲田地区和朔方的一些党项部落外,其他都算不上什么威胁。而这些党项部落都成不了什么气候,面对上千兵马,只能暂避锋芒,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免得被顺手灭了。
张延礼这一路最大的威胁,其实是朔方节度使和邠宁节度使,这两个官方的藩镇首领。不过,目前唐廷还有些威望,对西北八镇还是有一定掌控力的,张延礼以朝贡的名义入京,想必这两镇节度使也不敢造次。
就算他们真的有歹意,张延礼的纯骑兵部队,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当然,若是河朔三镇,借张延礼几個胆子,他也不敢携带这些马匹财货到他们境内,进河朔三镇,一定要有大军相随。
当然,张延礼仍旧不敢大意,在这里比在闲田地区还要紧张,刚一入灵州,一方面让人将旗帜打起,另一方面,也派人求见朔方节度使唐弘夫告知情况,另也准备赠与良马五十匹。
当然,从河西到长安,还有第三条路,之前凉州未复,使者从甘肃二州向北,绕了一大圈,从丰州境内入唐,再从朔方、邠宁境内到长安。昔年张议潮收复沙州后向朝廷报捷,最先一批使者高老将军就是走的这条路,结果一路伤亡惨重,被党项人所袭,能抵达者十之一二。
此刻,那名叫化源的戍卒首领,前来交涉,但别说见张延礼的面了,连曹进玉的面都没能见到。
张延礼的亲兵见对方连一件铁甲都没,最多只是一个队正,就出面将他打发走了。
而名为化源的青年首领哪里敢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确实是归义军后,原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这条命是保住了。
而这边,张延礼的亲兵打发走对方后,大军并没有继续前进。
之前派出求见唐弘夫的信使还没有传回讯息,他暂时不打算入境,停留在灵州边境驻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而张延礼却不知道,他与未来南方的霸主杨行密以及继任者徐温失之交臂。他也没想到过,在南方起家的杨行密会在朔方这里。
不过,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大概率还是一刀杀了,也有可能当没看到。
这两人可都不是易于之辈。杨行密,现在应该还叫行愍,字化源,他可是盗匪出身,乱世枭雄。而他也是狠角色,装病诱杀自己的妻弟朱延寿,对当年的老部下田頵也是逼反后杀了。
不过其处心积虑,最后基业也没传到儿子手上,反而便宜了徐温。
说起徐温,字敦美,别看长相敦厚,却更是鹰视狼顾之辈,他虽然不像司马懿那般指着洛水发誓然后当放屁,但靠衙兵起事夺权,欺凌幼主,也算的上是弱化版的曹操了。
这两人,客观上说,抵御了孙儒的暴虐杀戮,也在乱世中护卫了一方百姓,尤其徐温后期,休兵养息,对当地百姓是有利的。
但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喜欢这样的下属。
而与他们一起的陶雅,字国华,他若是来投,倒是可以接纳,不过也当不了队正,看本事,可以从小队长,中队长做起。
而另一边的杨行愍劫后余生,忙回去告知众人。
果然,众人见他平安归来,都放下心来,而敢独自前去的杨行愍,在他们众人中威望更高了几分。
不管这个小插曲,张延礼在这边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之前的信使才回转而来,一同而来的还有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的使者。
对方使者陈明求见,带来了唐弘夫的书信。
此刻张延礼入长安,倒没有使用他在河西的肃、甘、凉三州观察使职位,毕竟张淮深目前也就一个被朝廷承认的沙州刺史,留后都是自称。
而张延礼使用的是赤水军兵马指挥使,节度押衙。虽然不算高,但其张淮深亲子的身份,加上一军指挥使的身份,也让乱世武夫们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