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延礼一入府邸,却发现早已有人在此等候,见到来人,张延礼连忙说道。
“大师久等了,大师若有事,可遣府中使者急召,何必在此等候。”
张延礼说完,又朝着门口的随从说道。
“以后若是大师来访,安排人及时报与吾,不可让大军久等。”
“指挥使不必如此。”
来人正是戒杀大师,此刻他连忙拒绝道。
紧接着,他又继续补充道。
“吾今日来此,乃是向指挥使辞行。”
听到此言,张延礼心中错愕,忙问道。
“可是延礼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近日事务繁忙,却是招待不周了。”
“吾本愿在凉州设立都僧统一职,掌管赤水军下辖各处寺庙,还请大师担任都僧统一职。”
张延礼连忙许诺道,他和戒杀大师从沙州出战,征瓜州、肃州、甘州和凉州,作为早期的智囊,相处的很不错。而且,当时戒杀大师带领的僧兵部队,对张延礼的帮忙很大。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有些忌惮佛教做大,但还是真心希望戒杀大师能留在凉州辅佐他,至于都僧统一职,也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顾虑比较多,如今才直接提出。
而听到此言,戒杀大师却连忙说道。
“指挥使不必如此,贫僧此行非为此事。”
“指挥使天纵奇才,贫僧生平阅人无数,却未有任何人能比得上指挥使。”
“有人行军打仗莫逢敌手,但政治才能平庸;有人精于算计,把握人心,但不善军事。”
“指挥使任何一方面都不是吾所见中最强之人,但如此全能之人,贫僧生平罕见。”
“而某之所愿,非为都僧统一职。”
“恕贫僧直言,指挥使不必设置都僧统一职,凉州当地诸寺庙,以鸠摩罗什寺为首,侵占土地,奴役百姓。”
“僧不成僧,佛不像佛。”
“如此行径,非吾辈所为。”
“而指挥使以剥夺嗢末各部资产为由,顺势剥夺被寺庙吞并的土地,乃是上策,不可令其死灰复燃,方择一德高望重高僧,不可使其掌权,而以教化诸寺僧人为主。”
张延礼听的连连点头,之前他就有所想法,但因为顾虑戒杀大师等人的意见,以及远在沙州的悟真大师,才没有什么动作。
而如今戒杀大师将话说开,让张延礼再无任何顾虑,虽不至于像三武一宗一样灭佛,但也要限制佛教的势力,避免其做大。
“既如此,大师何不留下管理凉州诸寺,也替吾分忧。”
“若是大师顾虑声名,可由吾来处理,大师云游数月后再回转接手。”
既然戒杀大师不排斥张延礼限制佛教之举,他觉得戒杀大师更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听到此言,戒杀大师却摇了摇头,说道。
“贫僧非顾虑名声之人。”
“事若善,吾必为之,不会被身后之名所忧。”
“贫僧之所求,不在此处。”
“三州已定,河西已平,指挥使下一步必入关,关内之事,非贫僧所长,故不必跟随。”
“贫僧今日来告别,欲继续往西。”
“贫僧不善政务,不善军略,所善之事,乃合纵连横之术。”
“指挥使心在四方,必不会停下脚步。”
“贫僧愿往西,考察诸国风土人情。”
“待指挥使向西用兵之时,贫僧必然回转辅佐指挥使,平西域诸国。”
“而贫僧亦可效仿昔年玄奘大师,西行游历,寻我佛真意,证真空妙有。”
想不到戒杀大师竟然有如此大愿,张延礼肃然起敬。
“大师,此事。”
张延礼想了想,终究没继续劝什么,双方没有任何矛盾,这是戒杀大师本意,他没有任何劝的立场。
片刻后,张延礼说道。
“吾命人替大师备好马匹粮草,再派遣精锐护卫。”
戒杀大师却摇摇手,拒绝道。
“不必,贫僧乃出家之人,本应为出家之人该为之事。”
“沿途贫僧自有办法,勿需指挥使担心。”
“至于护卫一事,更不必多言,贫僧与师弟戒酒,以及其余几位师弟一同即可。”
“若有军中护卫,反而不美,多生波折。”
“还有一事,贫僧虽未造成折逋葛支战败,但确有欺骗一事。”
“若其安分守己,还请指挥使看见贫僧薄面,勿要伤其身家性命。”
听到戒杀大师所言,张延礼连忙说道。
“大师放心,折逋葛支若不再生事,吾必不伤他,即使有事,对其子侄也不会赶尽杀绝。”
听到此言,戒杀大师点了点头,了却一桩心事。
现场沉默半响,张延礼又突然发问道。
“当日吾有一事未解,如今离别在即,还请大师解惑。”
“敢问大师,法号戒杀,戒杀何意。”
戒杀大师听到此言,却是不慌不忙,含笑说道。
“师弟法号戒酒,乃因酒后生乱,故需戒酒。”
“贫僧法号戒杀,乃因师尊知吾之大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