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吾欲与各位酋长商议。”
张延礼继续说道,果然,随着他的发言,堂内众人纷纷肃静,未敢发出任何声响。
他对此非常满意,对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亦充满信心。
“瓜沙二州推行乡里制度,但本地牧民众多,强行推行乡里制度不适应肃州本土。”
张延礼先铺垫了下,而各部酋长都死死盯着他,估摸着接下来的话和各部息息相关。
“但各部落亦居无定所,时常迁移,而牧场纠纷不断,各部常起争执,每次争执之下,刀兵相见,亦有死伤。”
“故而,吾有一法,可一劳永逸,使各部不再有争执。”
果然,等张延礼说完,众人却还是不敢出言,还是一早认命的费听思战,此时捧起了场。
“使君但说无妨,吾等身家性命皆系于使君一人,岂有不支持使君之理。”
费听思战到了此刻,还是颇有急智,他的话即是说给各酋长听的,让他们降低戒心,另一方面,也是说给张延礼听的,避免张延礼的方案太过分,侵害到他们的利益。
“诸君未忧,吾欲将牧民与耕种百姓分开管理。”
“若是耕种百姓,则如瓜沙二州百姓一般,编入乡里,每个壮年丁口授田三十亩,而入赤水军,则加授二十亩。”
“男性成年后结婚分家自为一户,五户设一邻,五邻设一里,五里设一党,四党设一乡,故每乡五百户。”
“耕种百姓,需缴纳赋税,有租庸调,各地邻里党长,由各地百姓推举,而乡长亦由百姓推举,但需县里考核任命。”
张延礼首先说出了对境内耕种百姓的治理,这部分主要是说给龙菩萨听的,肃州境内除了龙家,几乎没有耕种的百姓。
而龙菩萨,这段时日已经彻底臣服了,尤其此战之后,张延礼风头一时无二,连在龙家内部,都有不少郁郁不得志的支持者。
而龙菩萨被绑上归义军这艘战船,虽然不能做一个土皇帝。但张延礼对他颇为礼遇,他安全无忧,也不失为富家翁,故而他对张延礼的安排都极力配合。
对于张延礼慢慢侵蚀吞并龙家这件事,龙菩萨早在败于夜落纥之后就已经认命,而这次归义军大败天睦可汗率领的甘州回鹘主力,此战之后,龙菩萨已经彻底投靠张延礼,龙家内部的反对声音亦消失不见。
而龙菩萨因为背靠张延礼的缘故,反而在龙家拥有了比之前更强的掌控力,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权力来源。
紧接着,张延礼就说出了对牧民的处置方式。
“而牧民则不然,每户登记在册,每三十户设一十夫长,每三百户设一百夫长,每三千户设一千夫长。”
“各部百夫长千夫长,俱由各部酋长担任,除非战场有过,否则终身任命,世代袭承。”
“而堂内各部,除了费听酋长外,均为千夫长,所部有不足者,可从没来投靠的胡部,以及本次收编的回鹘部民中补足。”
“至于费听酋长,则编为两個千户,酋长可任亲子为另一千夫长。”
果然,张延礼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面露喜色,场内各部落,连费听思战的党项部落,亦不过两千五百余户,已经是各部最强,而其余小的部落不过六七百户。
张延礼一句话,让他们的实力至少翻了数倍,而且是得到归义军首肯的扩张。
此刻,哪怕是费听思战,亦没有反对的理由。
而张延礼这边,也不是平白让他们扩张,这种方式,打散了以氏族部落为核心的聚集方式,哪怕是费听思战,就算有两个千户,等到下一辈,两个千户也会分道扬镳,避免任何一个氏族部落扩张太快。
这个堪称草原版的推恩令了,而场内众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他们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将部落扩张到这种地步。
而这些人凭借赤水军的名义进行扩张,一下子膨胀数倍,但这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他们还需要赤水军的名义来控制扩张后的势力。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利益和赤水军捆绑,将会是张延礼最坚定的拥趸。
高明的政治手段,从来不是多么复杂的阴谋诡计,而是让自己的利益与大多数人一致,这些人自然会支持你。
张延礼停了一段时间,让各部酋长消化完这些信息,紧接着,他又说道。
“每一位千夫长,受到征召时,需带兵千人,随赤水军一同作战,粮草兵器需自行准备。”
“而未能及时带兵,或带兵不足,作战不利,则千夫长之位,则由家族之内,有能者居之。”
“除此以外,需缴纳赋税,为每年新增了马匹牛羊,十税一。”
对于张延礼的要求,关于自备兵器粮草作战,草原上一直是常态,故而无人有任何意见。
而对于赋税的问题,草原向来很少按比例纳税,多是进贡,不过,此刻张延礼给了这么大的好处,而赋税又不高,故而场内也不会有人不识趣的站出来反对。
张延礼对此结果非常满意,只要他今天的这些举措能够实行下去,那就可以彻底掌控肃州。
“慕容浑、李弘定、阴信成,汝等三人先回,让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