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将勇冠三军,区区回鹘人岂是您对手,对方不自量力,该有此败。”
安敬思护卫在张延礼左右,满怀恭敬地说道。
左右两侧的亲兵们也在一旁附和道,不断拍着马屁,倒让没见过这种场合的张延礼有些飘飘然。
不过,很快,他就阻止了众人的吹捧,正色说道。
“人岂可不自知,敬思不要学旁人溜须拍马,我辈武人富贵马上取,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张延礼正色说道,用孙子兵法开篇教育起众人。
不过,众人没读过兵书,颇有一种说了个梗,无人应和的感觉。
他没计较这些,继续说道:“敬思,若汝为回鹘主将,当如何。”
“某若遇袭,当集中将士,率领众人直冲十将,狭路相逢勇者胜。”
安敬思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决定倒没出乎张延礼意料,和他的性格完全一致。
“某定安排士兵守卫城门、营地,当不会让十将如此轻易冲到营门。”另一名衙军队正石秀林则继续说道,石秀林归属李弘定麾下,平时做事颇有章法,为人谨慎,是一名靠得住的将领。
而此刻他的决定也完全符合他的性格,让张延礼颇为满意,关键时刻,石秀林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言,大部分与安敬思的想法相同,看来大部分都是冲锋陷阵的武夫。
“你们说的都不全,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张延礼总结道,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或吾为回鹘首领,要么独立成军投靠留后。既已破瓜州,当不心存侥幸,趁机攻打沙州,沙州未做准备,他还有破城的机会。如今留后领大军在外,他有三分胜算。”
他从年轻回鹘首领一开始的决定说起,不过大部分人都对这個不感兴趣,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武夫就这样,没什么城府,让张延礼一眼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说回这种战斗,回鹘人有三个错误,一是破城后疏于防范;二是忙于劫掠,既未裹挟民夫守城,又未关押壮年男子,让城内百姓有机会反抗;三是对战后,自负武勇,没抓住战机集中众人快速斩杀我。”
张延礼娓娓道来,对众人说道。
说到这个话题,众人好歹提起了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见众人附和,他又继续说道:“为将者,不可轻忽大意,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不可疏于防备;亦不可骄傲自大,当抓住一切机会获取胜机。”
“当然,此战,某也有疏忽,求胜心切,与亲兵分开,反而置自身于险地,若不是敬思及时赶到,此战危矣。”
张延礼对这种战斗做出了总结,也自承自身过失。
“是吾等护卫不利,请十将治罪。”
当张延礼说完后,众亲兵连忙跪下请罪道。
“都说了,众军无罪,此次是某太心急,众人当引以为戒。”张延礼第二次承认自身过错,也是提醒众人以后不可大意,只是现场数十人中,不知有几人能听得进去。
结束了这个话题的讨论,张延礼的不适感也彻底缓了过来,不再感到恶心反胃,从杀人的感觉中缓了过来,如此适应,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接下来,张延礼并没有带领着亲兵继续绞杀城内的回鹘人。
城内原先耀武扬威的回鹘人,已是过街老鼠,甚至胆大的百姓,未通报归义军这边,直接偷袭斩杀落单的回鹘人,发泄心中的仇恨和怨气。
数个时辰后,城内的回鹘人被彻底俘虏、斩杀,张延礼留八百人马守卫城门,召众将于刺史府议事。
“多谢二公子为父报仇,阎家上下感谢不尽,若有吩咐,但凭二公子差遣。”
众人聚集后,阎家的阎尚通首先对上座的张延礼行了大礼,即是感激,言语中也有几分投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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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军内部的形势一直非常复杂,当年起事虽以张议潮为首,但城内几大家族的势力一直非常强大,汉人虽然占主导地位,但只能聚集在瓜沙二州。
即使在这二州,也存在大量吐蕃遗民、吐谷浑、鞑靼、通颊、回鹘、羌人。
所以归义军内部掌握大权的除了汉人,还有粟特人,归义军内的粟特人以康、安两家为首,安家的安景旻则担任归义军节度副使,如今安景旻虽病逝,但其子安再晟仍在军中担任要职。
张延礼的未婚妻就出自安家,为安再晟之女,所以安再晟也是张延礼的岳父。
而康家,康家家主康通信,为康全信之父,不够平日里康家都以安家为首,两家同为粟特人大族,同气连枝。
至于沙州城内的汉人,有阎、索、李、阴四大家族,其中阎家最大,沙州被吐蕃占领前的最后一任沙州刺史即阎家的阎朝,昔年阎朝带领沙州军民独自抵抗吐蕃十余年。
而另外索勋、李明振、阴文通均为张议潮女婿,几大家族持续联姻,关系密切,但同样内部也有派系之分。
张议潮入朝为质后,由张淮深代领藩镇,但张议潮有子嗣随同一起居住在长安。
而张议潮病逝后,朝廷一直未授予张淮深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