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四年,归义军沙州城内。
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声,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
“快去禀报夫人和大公子,二公子醒了。”
一名年龄不大,身着布裙的女子一脸欣喜,朝旁边的另一名年龄更小的女子说道,说完赶紧上前扶起躺着的男子,轻拍后背。
而被使唤的那名女子,一路小跑着出门,看来是向布裙女子口中的夫人和大公子禀报去了。
而这时,躺在床上的张延礼才慢慢苏醒过来,但头还是剧烈的疼痛着,让他没办法醒来,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外面的动静。
“二公子刚才明明已经有了动静,怎么现在还没醒来,大夫不是说二公子没有大碍吗。”
刚才那名少女在一旁嘟哝道,颇为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他口中的二公子,现在则是非常难受,两世的记忆在脑中快速涌动着,快把他的脑袋撑爆了。
前世,他不过是熬夜玩游戏,太累睡着之后,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
而这一世的记忆,同样快速浮现,他穿越到了一名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这一世,他是唐末历史上归义军的张氏家族、第二任节度使张淮深的嫡次子张延礼。
这次穿越,比前世普通百姓的身份强多了,成为肉食者阶层。节度使嫡子,抵得上前世高官家的公子了,在投胎这门学问上,绝对超过了这个世界99%的人了。
但是,这是唐末,军阀割据,武夫民粹主义的时代,衙兵杀节度使全家可以说的上家常便饭,每个藩镇平均几年都得来一回,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魏博衙兵。
而归义军,面对外族,武夫们会收敛一点,比起关内武夫,算的上温顺了。但根据张延礼有限的历史知识,记忆中,几年后归义军内部政变,张淮深及夫人陈氏,以及六子同日被杀,并连坟一茔。
这狗日的世道,朝不保夕,张延礼先定了一個小目标,活下去。
就在张延礼还在忧心未来时,刚才少女口中的夫人和大公子终于赶到,而此时,他也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
“吾儿可无大碍。”一名中年妇人急忙抱住张延礼,言语虽然不多,但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而刚才侍奉在身前的侍女,在那名贵妇人进来后,就让到一旁。
“战场之事,自有汝父兄处理,你还没加冠,何必如此行险。”
张延礼沉默不语,脑子里还在回想这句身体亲身母亲的记忆,他的母亲陈氏,出自颍川大族,嫁入敦煌,生育六子,张延礼排行第二。
整个家族,称得上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至少说明家风极正,即使还有两名庶弟,但也没出现苛责庶子的现象。
前世张延礼就不是一个会表达情感的人,现在这个环境下,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这时,一个突来的声音给张延礼解了围。
“母亲勿忧,二弟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次也是一时大意,才会与亲卫交手时受伤。而这次二弟也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出言的正是张延礼的兄长,河西节度留后张淮深的嫡长子张延晖。
有了兄长的打岔,张延礼也赶忙回复道:“阿娘勿忧,儿这不是无碍吗。”
说完起身站了起来,刚刚他只是在消耗记忆,头痛欲裂,但身体并无大碍。
而见他能起身站立行走,几人也终于放下心来。
“二弟,打伤你的亲兵伙长和全部亲兵已全部收押在营中,如何处置,汝自行决断。”
看到张延礼无碍,张延晖说着他受伤的经过,并且将后续处置也一并说予他听,涉及到张延礼的亲兵,即使作为兄长,也不会轻易处置。
“这些人应该尽皆处斩,哪有主将受伤,而亲兵未救援,尤其是打伤你的那人。”
母亲陈氏立马说道,看来哪怕在家中多么慈祥,但对于普通士兵,可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
“母亲勿忧,他们只是按孩儿命令行事,并无过错,此事错在吾,不在他们。还是由孩儿自行处理吧。”
张延礼连忙争辩道,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处罚将士,否则战场上谁还敢为你用命。
好在陈氏向来不干预军事,此次只是次子受伤才冲动之下出言,眼见张延礼坚持,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三人又寒暄了几句,片刻后,母亲和兄长也告辞离开。
而张延礼这边,急忙赶去营中,处理几名亲兵。
出了府邸后,张延礼纵身上马,本来刚才还有些担心,但一接触到马后,颇为熟练,看来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些都不在话下。
一路急行,他也在慢慢熟悉自身身体上的记忆,很快就熟练起来。不过片刻后,就赶到了城外军营。
守营的士兵见到他后,纷纷放行,本来他应该有亲兵随行,但如今可都押在营中。
张延礼自幼在马槊和弓箭上都非常有天赋,加上他不缺饮食,勤于训练,哪怕在尚武成风的瓜沙境内,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而父亲张淮深自然乐得如此,甚至不吝言传身教,传授兵法,让儿子不是一个只懂打斗的莽夫,毕竟在这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