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诈骗犯的地址报给他,也算是顺水推舟,协助警方破案。”
谭悦沉默了片刻:“你就不怕这个诈骗团伙以后再也骗不到钱了?”
“这不是好事吗?”叱干风扬反问道。
“这是吗?”谭悦反问道。
一句话,三个字,谭悦像是在打哑谜,而这一语双关的官腔却令叱干风扬瞬间寒意四起,都是混官场的,谁又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
看来他得重新评估李良的信息了。
正在此时,两人的电话信号突然产生强干扰杂音,仿佛有什么强烈干扰源破坏了电磁通讯,位于首都的谭悦敏锐察觉到,南方的天际线闪过一道雷光,眨眼间过去,那雷光便已射穿天空中的云层,仅仅是在云中留下了条一路向北的痕迹。
万米高空之,层层气浪推动的云海呈波纹状缓缓扩散。
凡人肉眼甚至无法察觉出空中发生了什么变化,那渺小的黑点已是瞬间远去,直到部署在首都防控系统发出了警报,人类这才知道刚刚有个东西从他们头飞了过去。
“对流层发现不明飞行物!”
“目标准确速度无法观测,暂定M>5超音速!”
就在人类慌乱的准备各种措施之际,大约十几分钟后,那雷光又原路从北方飞了回来,再一次大摇大摆从防空系统方飞回了南方。
预想中的空袭并未发生。
雷光中的黑影仿佛真的只是从这里路过。
淮南,逐鹿县。
噼啪作响的雷霆逐渐平息,青蓝色雷火褪去了狂暴,从中显露出了李良的身影,他从数千米高空朝着黄河的方向滑翔了过去,身下有一股柔和的风在托着他的身体为他减速。
有如风助。
最终他轻飘飘降落在了黄河的河坝边。
以前父亲曾带李良来这里游玩过,不远处的U型水库看去很眼熟,李良三两步走过去,跳下水库蹲在岸边,在水里洗了洗手的血迹,随后跳河坝,站在岸边凝望了一会儿浑浊的黄河之水。
水神不在了。
而他也是睹物出神,回忆起了自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
转世是兵解肉身,融汇一身神通与技艺带去下一世,不带前尘因果,不留前世记忆,因此李良每一次的转世都是新的开始,每一次转世,他有成熟的心智,但他的人生经历却是空白的,这空白的今生自然是留给今生来书写。
在他降生的那段时间,他对这个世界并无任何牵绊,寻常人伦道德对他来说更是无用之事,他眼中的家人,只不过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是协助他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媒介而已。
他因成熟的心智而在寻常百姓家显得特立独行。
人们看不惯他的孤高与偏执,他也看不惯人们的鲁钝与无知。
然而人是会变的。
仙人也是人。
李良空白的今生在这一世点缀了色彩,父母长辈为他戴了亲情的枷锁,却也给予了他人性中的纯善,李玄心和柳曼成为了令他顾虑的软肋,而她们亦是继承着李良精神意志的衣钵传人。
当他听闻鬼来电的情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徒弟和家人,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忽然泛起了涟漪,当他无法联系到家里确认安危,那涟漪卷成了浪花。
只能说那个搞电话诈骗的团伙倒了八辈子血霉,刚好赶在这个节骨眼把诈骗电话打到了李良家里,这运气就很离谱了,诈骗是广撒网打一百个电话,能骗一个就是成功,那伙人是广撒网打一百个电话,其中一个电话刚好直捣黄龙,骗到了一位正处于暴怒边缘的大罗金仙家里……
“牵挂是毒药。”
李良长叹一声:“凡人却甘之若饴。”
这声感叹是在念人的六苦四疾,也是在叹自己心中渐渐有了难以放下的牵挂,人心是肉做的,仙人的心也是肉做的,他回想着昔日薛文化带他浏览黄河水神的记忆,水神公子吕对黄河两岸的凡人,何尝不是那种无法忘怀的牵挂。
李良最后凝望了一眼黄河波涛滚滚的水面。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身体顿时浮空升。
天空中隐有雷霆滚动,随着能量汇聚,李良再次一飞冲天,以炮弹状射向了西方,本来他是想直接回家的,可当他路过东郊一处工业区时,还是选择减下速度,调头朝那炼铁工厂降落了下去。
晚七点多。
酒钢场的车间工人换班吃饭,六组换下七组的工人,身为小组长的李双阳跟同事们去了食堂,今晚的伙食多了点鸡肉,同事们争着抢着去打饭,李双阳直接被同事挤到了后面。
倒也不算是挤,也不知道李双阳怎么回事,总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闷着头似乎情绪很低落,别人打饭他也没什么心情跟着往冲,等到大家打完饭轮到他,食堂的饭菜已经没剩多少了。
随便盛了几勺汤菜,李双阳端着饭盒回到了宿舍,大通铺房间有八个架子床,下两层住着十六个工人,屋子里满是各种汗臭和脚臭结合起来的怪异味道,不过李双阳早都习惯了,兀自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闷着头吃起了饭。
工友知道李双阳心里有事憋着,他们多少听说过一点他儿子的情况,其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