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堇琛说的云淡风轻,姜佑时却听得唇角的嘲讽寸寸僵住。
文件落地的刹那扬起了地上灰尘,颗粒漂浮在空中,像一枚枚微小的子弹穿透姜佑时尘封的记忆枷锁。
颜堇琛二十二岁那年才回得国,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姜佑时在京州,两人只相差三岁,但圈子却不同。
在颜堇琛回国之前,他们顶多算是点头之交,所以两人闹到互起杀意的地步,多数人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知道外界盛传,姜家的破产是颜堇琛一手打压的手笔,可一个刚回国接手集团的人,为什么要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姜家下这么狠的手?
外人不得而知。
姜佑时一点也不意外颜堇琛查出誉汇的内奸是自己派去的人,他要连这点都查不出来,也枉自当这个总裁。
既然知道颜堇琛会查出来,他还是要送,不为别的,纯粹是为了恶心颜堇琛。
但凡是颜堇琛经手的项目,不给他使点绊子姜佑时就不开心。
说他挑衅也好,故意添堵也罢,他不怕颜堇琛报复,就怕颜堇琛无动于衷,哪怕你死我活同归于尽都行,不然他一个人玩得多无趣?
可现在颜堇琛却说他的命不是他要不起,还让他偷偷庆幸,庆幸什么?
庆幸他有个保命符吗?
呵呵...
果然还是颜堇琛,什么时候都讨厌的让人想要毒哑他!
“我用不着你提醒,你要真有那本事尽管来拿,别说屁话,我但凡眨下眼都算我输!”
颜堇琛不怒反问:“你以为你没输吗?”
杀人不见血的七个字,字字致命。
姜佑时面色骤然一沉,他没输吗?
集团一夕之间不复存在,整个姜家也一夜之间支离破碎,曾经的辉煌到最后只剩下资不抵债,除了妹妹他一无所有。
还要怎么输?
“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观赏动嵇黎初人的下场,更重要的是有些话就得当面儿说,回去转告温励寒,嵇黎初现在是我罩着,他不用猜测我是不是看在裴竹的面子上,手是他先放的,他要是再让你去嵇黎初面前找存在感,我不动你,还动不了他吗?”
姜佑时有些不在状态,颜堇琛的话说完良久他才给出反应,“你敢动阿励一下试试。”
颜堇琛不以为然嗤声道:“那你就看好了,我今天怎么对蒲童,温励寒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说完,颜堇琛朝着吴铭淡定说了句:“动手。”
吴铭闻言,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不过眨眼间,随着蒲童一声无力的惨叫,他双侧手腕的鲜血潺潺而出,紧接着就是双脚。
断完脚手筋,吴铭将蒲童拎了起来,像颜堇琛扔文件一样,将他扔到姜佑时跟前儿,“琛哥的规矩从来不是事不过三,颜家的人你碰不得,再有下次,琛哥会对你网开一面,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至始至终吴铭都是面无表情,但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对姜佑时的杀意。
颜堇琛的这两个保镖,一个人狠话不多,一个整天嬉笑对谁都客气。
但熟悉两人的都知道,比起秦天的手段,吴铭是有过之无不及,姜佑时更是比谁都清楚,秦天对他顶多是看不爽不至于要他命,吴铭眼底的情愫则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至于为什么,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颜老二,你们家的规矩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什么人都能替你做主了?”
姜佑时站在原地没动,甚至都没看蒲童一眼。
颜堇琛冷声道:“颜家的规矩就是,不管他们捅了天大的篓子,颜家都能给他们兜底,在我这儿他们永远不会错,吴铭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四年前我能拦他一次,不代表我还能拦他第二次,我只保证你不会死在我手上,至于吴铭想不想要你的命,你有空多去拜拜佛。”
“把你的狗腿子带着滚,这是你最后一次从我手上带走活人,下一次你再想接人就只能带着骨灰盒来了。”
姜佑时垂眸看了一眼痛到昏厥的蒲童,“你把人搞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往哪儿带?”
颜堇琛:“我已经通知了蒲朝山,他只要不怕蒲家走姜家的老路,我等着他来找我报仇。”
姜佑时冷笑:“你这副黑道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颜家是靠旁门左道起的家,等你姥爷摘下那顶乌纱帽,小心墙倒众人推。”
颜堇琛走至姜佑时身边停下,盯着前方,嘲讽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稍微起浪就被掀翻的从来都是单薄的小船,你见过哪艘巨轮颠覆在零星点点的浪花里的?有这闲心还不如多想想你的重振大计,颜家轮不到你来关心。”
姜佑时唇角的寒意蔓延至眼尾,直到颜堇琛走后他才放开揣在裤兜里紧握的拳头。
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嘲讽跟真心各占几分,他跟颜堇琛谁也不知道。
废弃工厂血腥飘荡,望初山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颜小宝醒来去颜堇琛的房间找人,空荡荡的床铺让他原本惺忪的睡眼又睁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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