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子里,一声轻咳,显得格外突兀。
宋母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看祁幼安兔子似的飞快坐回去,又好笑又无奈,却是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将碗放在她跟前,筷子也一并递给她,“小将军你尝尝这菜,是兰儿做的。”
小小的石桌中间,是一盘没怎么动的香椿炒鸡蛋,金黄翠绿相间看起来很是鲜嫩美味。
尤其它还是宋泽兰亲手做的。
向来心大的祁幼安当即便忘了被抓包的尴尬,迫不及待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还未咽下便急吼吼说道:“好吃!宋伯母,您以后叫我幼安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好好好,”宋母连连点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幼安不嫌粗茶淡饭就多吃点儿……”
她不停给祁幼安夹着菜,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断过。
上一门亲事对方不过是落魄的书香门第,却也自诩清高,刚考上个功名就开始明里暗里贬低她女儿身份低微,对她这个长辈也拿腔作调摆架子,相比较之下,她自是越看祁幼安越满意……
吃完饭,祁幼安帮着宋母收拾碗筷,却被宋母推到了宋泽兰身边,“幼安你若不着急回去,可以带兰儿出去走走,消消食。”
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便是头猪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祁幼安乐意至极,宋泽兰也没有拒绝。
两人在医馆附近闲逛了一会儿,宋泽兰忽然开口问道:“安安,你今晚为何慌慌张张而来?”
祁幼安没想到她还将这事放在心上,嘿嘿笑了起来,“因为今天是‘梦里’你我二人的初见。”
“梦里我出城打猎受了伤,路过医馆就想进去包扎一下伤口,刚巧撞见流氓调戏你,就仗义出手,然后……然后你就对我一见钟情,细心给我包扎伤口,一点儿都不疼。”
“……”
眼睛都看不见怎么一见钟情?
况且她是什么性子她自己最清楚不过,她向来慢热,若说是……日久生情倒还说得过去。
确定不是安安对自己一见钟情吗?
宋泽兰脸色微红,低头不语,半晌才轻柔开口道:“安安,你从城外回将军府应该不经过我这里吧?我虽对佑宁城不甚熟悉,但此城的大致布局还是了解的。”
她一直觉得祁幼安对她有所隐瞒,所言的‘梦’绝非一场梦境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祁幼安在这种小事上也会骗她,压下心底羞意,故作淡然又继续说道:“你莫要以为我眼睛看不见,也没有经历你口中那个梦,便胡言乱语欺骗我。我虽眼盲,却也不傻的。”
祁幼安可不敢说她媳妇儿傻, “哪能呢?宋姐姐我怎么可能骗你,确实不顺路,那天我是绕路过来的。他们都说从京城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大夫,我有些好奇,就过来了。”
闻言,温婉清丽的坤泽女子微微侧头,唇边含着一抹浅笑望着她,似乎看破了什么,“安安,便只是好奇吗?”
“咳咳,当然,”祁幼安有些心虚,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的手,“媳妇儿,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毕竟他们都说你好看,而且……从京城那种繁华地方来我们这种鸟不生蛋的边陲小镇真的挺奇怪的。”
祁幼安还没说之前她还被怂恿着爬墙去看佳人,佳人心里已经认定她好色了。
不过宋泽兰没有戳破,点了点头,轻勾唇角又问道:“那安安看过之后可还满意?”
祁幼安连想都没有,便得意道: “满意满意,整个佑宁城属宋大夫最貌美,属我媳妇儿最好看……”
“那一见钟情的可是安安?”
“……”
祁幼安的沉默无疑是说事实确实如此,使得宋泽兰心情好了很多。
昨夜她因着白日里的猜测辗转难眠,纵使答应了婚事心里也难以安定。
可现在想想,‘梦里’的自己应当没有被小将军喜新厌旧所抛弃,那个让她感觉酸涩委屈的怀抱兴许比起小将军所受的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小将军在她面前可是三番五次负气而走,且每一次都是委屈的快哭了……
祁幼安以为她会生气自己骗她,没想到却看到了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白净秀丽的脸庞似乎也在朦胧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凝望着她的侧脸,心便不自觉狂跳起来。
不知怎的,她竟有种被蛊惑想要亲吻宋泽兰的冲动,这念头刚升起就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若是亲上去,宋姐姐指不定要生气成什么样子呢!
“安安,你怎么了?”宋泽兰忽然听到她的呼吸声乱了,忍不住关切道:“可是累了?”
祁幼安慌忙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抽出来,“没……没有,我哪里会累?我清闲的很,今天在衙门里坐了大半天,好吃好喝招待着我,抓那些地痞无赖的事儿都是二狗子带人去做的。”
“嗯,安安你若累了,便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宋泽兰记性特别好,自小便过目不忘,读过的医书差不多一遍就记下了,记路也是一样,虽然眼睛看不过,但走过一遍的路她都记在了心里,基本上不会出现差错。
“……”
温柔的声音拂过耳畔,方才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祁幼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