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渊踢到一个突起物,一个趔趄,脚步顿下。
低头一看,也不知何物,凸起拳头大小,被枯枝烂叶埋着。目光一瞥就要离开,并不在意。
走两步,忽又停下。
往旁边方才脚划圈的坑址看了一眼,又看一眼面前这突起。那会,长至是不是蹲这地方来着?那孩子那会在做什么?
那时他着眼研究那坑,想着那坑让长至穿过去,他才对着它急于找寻穿过去的法子,并不多管长至。后来发现那孩子捡柴越捡越远,还在地上又刨又埋的,他一脸嫌弃叫回了他。
这才多久,当时他嫌弃的孩子却变成了自个的亲儿。
赵广渊笑笑。走两步,至突起的地方,用脚尖拨了拨,抚去上面的枯枝烂叶,露出上面的一层土,再用鞋尖拂了拂,一个灰白的陶状东西露了出来。
赵广渊眉头一拧,蹲了下去,盯着看了看,直接上起手来……
等把两边挖开,往下挖了挖,才露三分之一,赵广渊便认出来了,是镇陵兽!
赵广渊手停住,胳膊支着半屈的大腿,凝视着眼前的镇陵兽。
他当然知道镇陵兽。在皇陵守陵六年,他知道每座陵墓的地宫及周边都有镇陵兽。镇陵兽是冥器,做成凶兽的样子,埋在陵墓周围,一为驱邪避凶,二为守护墓主平安。
只是这个镇陵兽不是该埋在地下,怎会露于地表之上?
还被当时的长至挖到?
十八年前赵刚说皇陵龙气溃散,填了十个童男童女,今年夏至之前又说龙气溃散,但赵刚没再启用活人祭祀的法子,而是在皇陵和太庙分别做了一场法事。
夏至?
夏至赵刚到皇陵主陵,夏至的前两天,长至摔到坑里,穿到夏儿的世界,而他在夏至夜,被宫人喂了毒酒,也到了夏儿的世界。
赵广渊惊得站了起来!
垂头盯着那只镇陵兽。没有动作。
“殿下,殿下!”曹厝气喘吁吁地赶来,远远看见殿下低头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曹厝一颗心怦怦跳,恨不得能跟方二一样,嗖的一下,闪身到殿下身边。
“别过来!”赵广渊喝了一句。
曹厝跑得急,被这一声喝,吓得差点趴到地上,好悬才站稳了。钉在地上不动了,看着殿下的背影,目露疑惑。
赵广渊脑子乱糟糟的,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夏至那会,赵刚到底在皇陵做了什么,又有没有到这里来?
他记得那天他跟长至上山,结果长至好像是对这只镇陵兽做了什么。后面他没找到去那边的法子,跟长至也没再做过什么,但忽然又能穿过去了。
所以可能是因为这只镇陵兽?是长至把镇陵兽的位置动了?
必是动了!
定是长至在无意间把赵刚埋下的镇陵兽动了!
夏至之后,赵刚堵了溃散的龙气,所以他和长至去不了那边。后来他和长至上山来寻法子,长至动了这只镇陵兽,所以他们父子又能去夏儿那边了!
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他现在又去不了那边了?
赵广渊觉得他抓住了些什么,可似乎又没有。这个镇陵兽一定关乎着什么。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总要试一试,他太想他们了。
急忙蹲下身来,开始急切地用两手刨土,那土往他身子两边扬,扬得远远站他后面的曹厝很快就看见堆起了两个小土堆。
殿下在刨土!
曹厝看了看手中的锄头,远远扬声:“殿下,要不要锄头?”
可赵广渊却没给半点反应。
曹厝想上前,又不敢,急得站在原地抻着脖子看。
终于,赵广渊把这只不及他小腿高的镇陵兽刨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细细地盯着它看。是只小麒麟。瞧着也不怎么凶狠,并没有他见过的其他张牙舞爪的镇陵兽凶狠。
现在镇陵兽被他挖出来了,会不会对皇陵有什么影响,对大齐国祚有影响,他现在管不了。
赵广渊抚去镇陵兽身上的灰土,细细地看它。不知道是不是它在中间起了作用。
正看着,又猛地想起什么,又往坑里继续刨了起来。
果然,镇陵兽下面有一个铁盒子!
很新的样子,看来这定是赵刚在夏至的时候新埋进去的。再一看,铁盒还上了锁,赵广渊略用巧劲,那铁盒便打开了。
里面果然有一张黄符纸。
崭新的。
看来的确是赵刚新埋的。
赵广渊心里怦怦跳。按捺不住的激动。不知道他和长至有这番陵遇,是不是跟它有关,但这一定是个关键!
赵广渊举目四望,想起在《周易》上看过的关于风水的记载,再想他这六年在皇陵所看所记的,寻了几个方位便找了过去。
果然让他在几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了镇陵兽的存在。
与那只不同,这几只都露了浅浅的头在外面。
这与他所知的不同。这些不该埋在地下吗?
赵广渊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再抬头望了望天,目露思索。难道这些有什么特殊?赵刚是特意这么埋的?让它们吸日月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