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和傅珊两个人的哑口无言和眼神闪烁,几乎约等于已经回答了杨景存的那些质问。
这对兄妹这些年来很显然是并没有理会过独自生活在W市的老父亲的。
而从头到尾,这两个人非常急切想要解决的也不过是财产的继承,想要尽快给价值最高的房产进行过户处理,甚至为了能够尽早把房产过到自己名下,还想要把关于父亲死因之谜的已经立案的刑事案件撤销。
宁书艺并不认识傅贤海老人,对他生前的一切也还没有一个全面的掌握,只是从蔡宇杰口中描述出来的信息,加上傅家兄妹、外甥杨景存这些种种表现,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荒谬和讽刺。
一个学生,把自己的老师视作圣人一般,大爱无声,默默付出,值得铭记一生,感恩一世。
一对子女,对自己的父亲冷漠至极,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即便父亲过世,也没有在他们的心里面激起半点波澜,心心念念的只有财产而已。
还有这个外甥,滚刀肉,老油条,虽然按照蔡宇杰的说法,是没有怎么好好读过书的,但在社会上历练多年,段位要远远高于傅琛、傅珊兄妹。
而他对舅舅的尽孝,很显然也是尽了个“薛定谔的孝”,除了他自己一直在标榜,傅贤海的子女既不肯承认,又无法证明那些都是谎言。
这就十分尴尬了。
方才这两边的你来我往,宁书艺和霍岩是冷眼旁观的,通过他们互相的争执和拆穿,也让他们不用开口就已经基本掌握到了一些情况。
不过话说到了这个程度,再继续让他们争执下去反而就开始浪费时间了,于是宁书艺看了看霍岩,霍岩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面前的三个人顿时谁也不说话了,也不再回避视线,不约而同朝霍岩看过来。
“你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没有办法好好说话,那就分开谈吧。”霍岩对他们三个人说,然后看向宁书艺,“你跟兄妹俩聊聊,我负责杨景存。”
“行行!我怎么都行,绝对配合工作!”杨景存立刻一副态度积极良好的样子,对霍岩笑嘻嘻地直点头。
“我不同意!”方才一直没有怎么主动开口说过话的傅珊,这会儿倒是难得的积极主动了一把,“她不公平不公正!我不跟她谈!
她之前在公安局的时候,跟蔡宇杰聊得不要太开心!笑眯眯的,特别亲切!
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有没有什么交情!我信不过她!跟她谈,她也保不齐偏心蔡宇杰!”
这个无的放矢的指控连一旁的派出所警员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觉得傅珊这就是因为心虚而恼羞成怒,故意在没事找事。
宁书艺听了之后却并没有恼火,只是一脸淡定地看了看霍岩:“那咱们两个换一换?”
霍岩点头:“我没意见。”
说完又看向傅珊:“我呢?我也对蔡宇杰态度和气,所以会偏向他?”
傅珊对霍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气场还是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畏惧,尽管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抿了抿嘴,咕哝了一句:“我可没说……”
“好,那就交换一下吧。”宁书艺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安排,“方才你们被安排在哪里冷静?咱们就放在在哪儿,这会儿还在哪儿谈吧。
那就请几位自己帮忙带个路,咱们借派出所的地方谈完,你们也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免得再折腾你们到局里去一趟。”
“行啊!那就走着吧!这边请!”杨景存对于傅珊这么一闹,负责和自己谈的人从那个不怒自威的男警察变成了这个看起来很和气的女警十分高兴,态度格外殷勤地同宁书艺说。
傅琛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妹妹,也没敢表达什么不满,阴沉着脸和霍岩一起走了。
这几个人走开之后,周围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派出所的几个警员松了一口气,也坐下稍微休息一下。
“师兄,我有点不太明白。”一个方才一直没说话,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实习警员问自己旁边的师兄,“这闹腾了一阵子,最后不还是分开谈的么?
那方才他们把这几个人给凑一起,让他们吵了半天干嘛呢?有什么意义么?”
他的师兄叹了一口气,拍拍他:“小子,你呀,还是嫩,欠练!
他们跟咱们不一样,咱们是为了调解矛盾,免得他们又打起来,所以不吵不闹是咱们追求的结果。
他们手里头还攥着别的案子呢,这几个人凑一起,叽哩哇啦那么一吵吵,我看他们想知道的很多事情,就都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了。
今天晚上你师父接警之后没带你出去,也算你捡着了。
学着点儿,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都是直来直去,有很多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实习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把那几个人的事情处理好,对咱们也是好事,希望今天晚上能静——唔——”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一脸惊惧地师兄在一旁把嘴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另外一边,宁书艺和杨景存已经坐在了方才让杨景存肚子冷静冷静的那个办公室里。
杨景存这会儿的态度是相当好,甚至在宁书艺落座之后,还想要喧宾夺主地招呼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