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洪新丽是怎么认识的?经人介绍还是……?”宁书艺觉得这两个人无论是外貌特征还是性格喜好,都完全不像是同一个群体里面会出现的,有些好奇他们的交集。
“我们是同一届的校友,不是一个院的。她学播音主持,我学的是生物。”翟玉江想起当年的事情,表情看起来愈发伤感,“我家里人都是做生意的,就我偏偏没有那个经商头脑,唯一的兴趣就是做各种模型,学的还是那么一个不读到博都看不到亮的专业……
所以那时候我是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人,没人看重我,拿我当回事。
我是在一次校园演出的时候,认识洪新丽的,我被叫去帮忙做几个演出要用的道具模型,她是主持人。
说了不怕你们笑话,我对她属于一见钟情,她就是那种每一根头发都长在我心坎儿上的女人。
但是人家那么漂亮,在学校里从来不缺追她的人,我有自知之明,一直就只是默默喜欢她,没敢有过什么表示。
后来到了硕士毕业那会儿,我读书读得已经觉得吃力了,根本没有申请博士的资格,一想到我也要毕业,她也要毕业,以后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了,我就心里别提多难受。
毕业前借着吃散伙饭,喝了点酒,脑袋一热,就跑去跟她表白,没想到她特别爽快就答应我了。”
“那这对于你们来说,都是一段比较甜蜜的回忆吧!”宁书艺问。
“倒也算不上。”翟玉江苦着脸摇摇头,“我们两个在一起之后,虽然已经快毕业了,但还是一下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们有的人说,丽丽这是毕业前了,玩儿够了,所以需要找一个老实人。
有的人说,丽丽的爸妈对她管得特别宽,干涉她找男朋友的类型什么的,她为了反抗父母,故意找了一个她爸妈肯定看不上的类型。
还有人说,丽丽是挑了一圈,发现帅哥是没有用的,开始务实了,觉得我家里条件好,所以就找了我这个冤大头。”
“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霍岩问他。
翟玉江微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我不知道……我最开始的时候听到外面那些议论,心里挺难受,还是丽丽安慰我,说让我不用理别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只和我们两个人有关,跟那些背后嚼舌头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清者自清,干嘛要管别人说什么!她还让我对自己自信一点,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坏。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竟然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女人的心,我就是全世界最幸运也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后来我考进了自然博物馆,这工作很稳定,也是我自己喜欢的,就是没有什么前途,赚不了打钱,也积累不了什么有用的人脉,没办法让自己的家里人因为我而借上光,得到什么好处。
我和丽丽的日子,说不好,倒也不至于,但是就是那么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儿似的……
我隐约就觉得,是不是她在单位里面,见到了太多有能耐有本事的异性,所以回家看到我就觉得后悔,觉得当初选择了我是她考虑得不成熟了。”
“你们没有试图沟通过这个问题,尝试着解决一下问题么?”宁书艺问。
“怎么沟通?怎么解决?”翟玉江抹了一把脸,摇摇头,“我本来是一个字也不想对外人说的,不管是为了丽丽的脸面,还是为了我自己的脸面,我都开不了这个口。
但是今天我寻死觅活,更丢人的一面都叫你们看见了,我也没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东西可言了。
丽丽不喜欢回家,她不喜欢跟我爸妈打交道,就连过年都跟我回去,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回去。
或者我爸妈来我们家过年,她就更不回家,去她爸妈那边,说是各自陪各自的爸妈就好了。
但是实际上,她也不喜欢跟自己的爸妈来往。”
“她和她的养父母并不亲近?”宁书艺有一点惊讶,毕竟洪新丽养父母陈大刚夫妇提供出来那么多一家三口的亲密合影,给人一种一家三口关系很亲近的感觉。
翟玉江点了点头:“不亲近,一点都不亲近。是她爸妈,就是你们说的养父母,因为我只见过她这个爸妈,亲生的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养父母不养父母的区别。
从我们两个结婚开始,她爸妈就一直拐弯抹角地从她手里往外要东西,从百十来块钱的小玩意儿,到几千块钱的家电,这些都是我知道的,看得到的。
私下里,丽丽应该也还给过她爸妈钱,不管是转账还是现金,总之应该是给过。
有一次我头疼,请了半天假回家躺着,所以丽丽不知道我在家,她爸妈也不知道。
他们一起到我家里来,吵了起来,我在楼上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大概就是听他们老两口一直说什么这么多年为了丽丽付出了多少,做孩子的回报一点怎么了。
丽丽说什么我听不清,后来我手机响,他们听到了,发现家里有人,就不吵了,也很快就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下楼去,看到丽丽坐在沙发上,眼睛很红,应该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