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仰头望去，寂月宫依旧矗立在山峰顶端，云雾缭绕。
但我心里却没有那种景仰之情了。
因为我知道，上面什么都没有，那辉煌的道宫都是虚假的装点，是给凡人仰望用的。
上面只有一个颇有些孤单、懒惰的仙人，坐着在烤火，等待上山的人投喂吃食。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取出醒药，猛吸了一口，脑海顿时一片冰凉。
上头的酒劲很快就消退了，我暂时恢复了清醒。
该走了。
我一刻都不想多留，当即找到了村子里边的刘毅，把他给叫醒了。
他暂住在村民的厢房内，我拍打他脸的时候，他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直至我给他吸了一口醒药，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唔……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刘毅环顾四周，茫然的问道：“现在几点了？”
“你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喝高了，跟人拜了把子，拦都拦不住。我没办法，只好让你留在山下。”我说道。
刘毅一听，顿时满脸愧疚，颇有些慌张的说道：“那、那山上的事儿……”
“放心，我谈完了。咱们该走了。”
我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刘毅捂着脑袋，显然还有些宿醉后的头疼，他说道：“没耽误事儿就好……哎，这事赖我，喝酒真耽误事。下次出门办事，再也不喝酒了。”
“成，咱们走吧。”我说道。
刘毅跟着我走出村子，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待在村子里边的时候，鼻子闻到的还是臭味吗？”
“不是了，”刘毅说道：“是甜味。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来的，怎么都散不去。”
我拍了拍他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趁着月色，又返回了那座楼阁。
李暇说是之后会追上我们，但我们办完事回来了，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等到我们走到楼阁下边的时候，还能看到金碧辉煌的楼台上，灯火通明。
刘毅捂着鼻子，站在远处，说道：“你进去叫老李吧，我就不进去了，在外边等等就行。”
“好。”
我敲了敲朱红的大门，里边没人应。又敲了几下，里边才传来脚步声。
绿衣女孩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嘟囔道：“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又是你们啊？来找李公子的？”
“对，我找他，烦请带个路。”我说道。
绿衣女孩点了点头，带着我走进楼阁，穿过走廊，一直走到深处的闺阁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姐姐们，那两个外人又来找李公子了。”
这一次，里面没有传出李暇的声音。
我轻轻推开了门，吱呀一声，走廊的灯笼散发出来的灯光，照进了房间内。
只见李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要不是他胸膛还在起伏，我差点以为他死了。
他身边或坐或躺了五个女人，见我进来了，纷纷穿上了衣服。
我没在意她们，而是走上前去，站在李暇的床边，俯视着他，低声说道：“事情办完了，该走了。”
此刻的李暇眼窝深陷，眼下乌青，面颊凹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儿。这才多久没见，他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到底是有多放纵啊？
“走？去哪儿？”李暇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我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这些美女，又或者是一时间精力消耗太多了，导致脑子不太清醒，就说道：“回家，咱们该回家了。”
却不料，李暇眼睛竟然流下热泪来。
“家？我哪还有家？我该怎么回去呢？”
我这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李暇眼珠子这才聚焦在我身上，只听他声音低沉的说道：“没怎么，我只是忽然想通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我有些搞不明白他这是在唱哪出。
李暇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我认识的王玄，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李暇。”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这……”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李暇躺在床上，继续说道：“你认识的那个李暇，已经死在了徐福墓的神像底下，被那个叫吴正平的游蜂给一枪毙了。没错，对于你来说，他是真的，我才是冒牌货。”
“为什么这么说？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声音也在颤抖。
“因为我发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你明白那种感受吗？老王，我记得你是左撇子的。还有，你记不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一句话？”
李暇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期盼我说‘记得’。
而我只能问道：“我跟你说过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话？”
李暇说：“你说，如果下次我再因为女人误事，就半夜把我拖出房间，让我裸着走回去。”
我沉默了。
我确定，我没说过这话。
李暇问道：“你还记得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