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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尤振武和李承芳登上榆林南门,望着城外的原野,静静沉思。
榆林城地势三面靠山,一面临水,地形上是东高西低,东北角向外突出,墙体用黄土夯筑,外侧包以青砖,十分坚固,东面全是沙漠,西面虽然靠水但冬季早已结冰,利于兵马展开,只是西面地势开阔,不便隐蔽,站在城头,城外敌军一举一动都能收入眼中。北面因为直面蒙古,所以只有城垣无城门,且北城外还有五个城堡,居高临下相互声援,攻击不易,所以算来算去,南面将会是闯军主攻的方向。
历史上的确如此,闯军调集兵马,主攻南门,送了无数人头,用大炮蒙轰,历经十二天,方才拿下榆林,
这一世,南门要如何守?
南城门叫镇远门,设有瓮城和千斤闸,防卫不可谓坚固,只要能配上一定数量的火炮,尤振武对于坚守榆林,还是有相当信心的。
唯一担心的是时间。
只希望闯军来的不要那么快……
「南城墙虽然坚固,但如果闯军火炮够多,连续猛轰,却也难保不出意外。」李承芳沉吟道。
尤振武点头:「你有什么办法吗?」
「总镇,你听过曹操智筑冰城的故事没有?」李承芳道。
尤振武心中一动,立刻明白李承芳的意思,手指了指城墙,喜道:「你是说……」
「不错,现在虽然还不到隆冬,但气温却已经够低了,如果夜间泼上泥水,定可为城墙穿上一层冰甲。」
「好计。」尤振武忍不住赞,向李承芳抱拳:「榆林如能守,汉所你大功也」
李承芳忙还礼,然后说道:「卑职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问?」
「问。」
「今日下午议事,总镇你为什么不同意刘廷杰亲自联络河套蒙古呢?据我所知,刘廷杰在河套蒙古人那里颇有威望,如果他亲自去,蒙古人多多少少也是会派一些兵的。」李承芳道。
尤振武点头:「不错,蒙古人是会有一些兵马,但此去河套,往来联络,等再回来榆林,怕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情了,那时,闯贼大军必然已经将榆林围成了铁桶一般,你觉得,以河套蒙古人的实力,能冲击闯贼大军吗?」
「不能。」
「既然不能,蒙古人必然逃散,但刘参戎不会逃,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拼死靠拢榆林,到时怕是九死一生,再难相见。刘参戎乃我榆林悍将,有勇有谋,我岂能将他置于必死之地?所以,我不能让他去。」
「原来如此。」李承芳恍然大悟,对尤振武深辑:「总镇深虑,我不及也。」
从南城墙下来之后,李承芳去拜见参将刘廷杰。
刘廷杰正在营中踱步盘算,想着明天再向都任进言,无论如何,他也要亲去河套联络,因为只有他亲自去了,许以重利,河套蒙古才有可能会派兵。
听到李承芳来见,他忙叫人请。
两人相见,宾主寒暄。
李承芳没有绕圈子,一番客套之后,就将刚才在城楼上和尤振武的那番对话,告知刘廷杰。
刘廷杰听后恍然,这才明白了尤振武的苦心,心中涌起一股温暖,说道:「总镇如此关爱,刘廷杰,汗颜啊……」
第二日一早,尤振武带着李承芳赶往长乐堡。
虽然都任老大人已经下达了周边五十里之内的堡子全部撤退,树木砍伐,水井填埋,坚壁清野,所有人都迁入榆林城中的命令,但搬迁不易,且长乐堡有小型冶炼炉和锻打的铁匠铺,在闯贼大军还没有到来之前,长乐堡仍可以保留几天。
上午9点半,赶到长乐堡。
「大
」
张禄跟着尤振武返回长乐堡,其父张福林一如平常一样,穿着旧军袄,手持长枪在堡门前守卫,远远看见,张禄先向尤振武请了,在得到尤振武的准许后,他纵马先行,来到堡门前,跳下马,欢喜的向父亲单膝而拜。
见到儿子回来,张福林高兴的掉下老泪,拍儿子的肩膀,一时说不出话。
尤振武心有感伤,父亲带走一千勇士,但回来的,却只有张禄一个人,堡中很多的老人再也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战事,如此残酷。
「少千户……不,是少总镇!」
见尤振武走马而来,张福林急忙放下枪,弯腰行大礼。
「张叔快免礼。」尤振武下马向他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叫我少千户。」
张福林擦了擦眼角幸福的泪,笑哭道:「那怎么行,一个千户怎么能打住?你未来是要配玉带、挂将军印的。可惜游戎大人了……」
尤振武只能点头,望了望这令人心升亲切的长乐堡,问道:「张叔,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搬到榆林?」
张福林叹道:「不瞒少总镇你说,大伙自出生就住在长乐堡,这一晃,都快要六七十年了,冒然舍弃这里,搬到榆林,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不过您放心,但是你少总镇的命令,就是刀山火海,咱中卫所的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此时,听闻少总镇来到,堡中的人都涌出来迎接,见到尤振武,很多人都掉了泪,不是为了尤振武,而是想到了自己战死在河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