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兵又不觉得,这两人能将那毁灭了大半个镇子的灾祸呼唤过来,毕竟那实在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
这也不是那两个人的本意,抑或者说,其实这两个人,是某种巨大的台风,即便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可只要他们过境了,便会不可避免地摧毁一切?
这两个人,不是召唤灾祸的人,然而却是带来灾祸的人。
不过老兵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因为他只是一个指望着俸禄养活自己和两个孙子的老兵而已,别的人高兴叫他一声便叫他一声,不高兴的话也可以完全不往他身上看一眼。
因为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以至于马小玉和尹秀这时候也没有注意到他。
解语师脸上有些惭愧,“明明僵尸王和那些僵尸是两位消灭的,结果却一下子都推到了贫道的身上,贫道这样做,岂不是欺世盗名?”
“只有你才看起来像是个道士啊,要是我们两个出来认的话,也没人信的。”
尹秀微笑着,完全不在意这功劳落在了谁的身上。
因为解语师和他们两个不一样。
他们两人是要继续前往交趾的深处,去往千佛寺的。
而解语师他要留在这里,守护望南的百姓,同时收容那些从别处来的难民。
在本地的官吏几乎死亡殆尽的状况下,目前本地的官员职位卑微,能力和胆识也浅薄,便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位茅山道长的身上。
如此的话,解语师的声望越高,本地人也就越信赖,仰仗他,这于当下是绝对有利的。
与找到刘半仙和任七相比,本地人的感激和崇拜,只是虚名而已。
而且只要有解语师这位朋友在,如今本地的资源,他们什么不能调用,如此的话,这些虚名便变得更加的空虚了。
所谓的名声,只有出现在特定的人物身上时,才会具现化,并且变得管用。
尹秀将一枚五帝钱递给解语师,“这是港岛茅山派的信物,将来哪天你到九州的话,记得来找我们。”
“一定。”
解语师将那枚五帝钱贴身收好,顿了顿,他还是犹豫道:“所以,你们还是要去追寻那只旱魃吗?”
他自认没有那种能耐,从头到尾,解语师都只是一个平凡的道士而已,一辈子跟仙途无缘,也注定不可能名留道山。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因此只在有限的范围内做到最好,并且也因此对尹秀和马小玉越发地敬佩。
“算不上吧。”
尹秀摸摸脸,“也许是那旱魃在追我们也说不定呢,我们要是继续往交趾的南部深入的话,总会在某个地方遇上它的。”
“那是个危险的家伙。”
解语师眉头紧皱,“尽管贫道未曾见过它,甚至连只言片语的消息都未收到过,然而总有这种感觉。
它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吸血,宣泄无尽恨意而已,也许还有别的目的。”
“嗯。”
马小玉点头,“我在札记上看过一句话,说是旱魃并不是因为强大,才变成旱魃的。”
“那是因为什么?”尹秀突然问道。
“这我哪知道?”
马小玉摊手,“你知道这种札记总是语焉不详的。
也许旱魃是某个阴时阴日出现的魔婴,又或者它一开始就是某个强大存在培养出来的呢?”
“那得是多可怕的存在啊?”解语师直感觉胆寒。
“这都与你无关了。”
尽管尹秀这话说的稍显刻薄,但这也是为了打消解语师尽自己一臂之力的心思。
毕竟在这一役之中,解语师的力量和他们二人相比,确实差距过大。
每个人都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我们得走了。”马小玉轻声提醒道。
解语师也不扭捏,捏剑诀冲两人道别:“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祝两位此行一帆风水,除魔成功,名留道山!”
“后会有期。”尹秀只是微笑。
“后会有期。”
马小玉和尹秀一块上马,在马肚子上踢了一脚,两匹驼马快速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后,解语师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继续指挥道:“把那里也堵上。”
这时,那原先在街上卖鸭蛋和麦芽糖的小贩小心翼翼凑了上来,见到解语师纳头便拜。
解语师对他并无好感,只是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草民是想尽一分绵力,将那些麦芽糖和鸭蛋献上,用来对付僵尸。”
“对付僵尸啊?”
解语师摸了摸下巴,“也可以,你把鸭蛋煮熟,分给大伙吃了吧。”
……
夜晚,望南无风,燥热压倒一切。
城墙后边,无数的火龙卷将夜空点燃,炙烤着大地,将一片片的房屋推倒,焚毁。
在尹秀他们离开望南两天后,守备森严,收拢了许多难民的军事重镇望南,陷入火海之中。
全身披甲的将军站在已垮塌了一半的城楼上,盔甲倒映出火焰的形状,合着那灰暗的颜色,像是一片片火烧云。
他便是皇者重罗,引发了交趾和南疆旱灾的那只旱魃。
他站在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