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的心思。
“要是你有命回到地上,到时候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好。”
尹秀突然转过头来。
血滴子不由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在背后说人话会被那人听到,于是只是愣愣道:“什么?”
“什么?”尹秀反问道。
“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
两人重复着,终于将之前到底在谈论什么都给忘记了,只是各自切了一声,转过身去,各办各的事情。
“好胆色。”那白莲法王突然对尹秀说道。
“这算什么?”
尹秀还是一脸不屑,“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这也算是给他帮忙,问路都还得作半截揖呢,他干脆什么都没有就还敢对我吆五喝六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白莲法王笑笑,看了一眼神情同样淡然的海东青后,原本就微弱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我是说英雄你好胆色,只有两个人也敢来闯肃亲王的大营。”
“怎么,你看出来了?”尹秀并不怎么惊讶。
“这当然。”
白莲法王低声道:“像你这样的人,只要在人群里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
“就好像野地里的萤火虫,枯枝上的花朵?”尹秀问他。
“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海东青听不下去了,“哪有人这样讲自己的?即便有人喝了一斤白酒,也没有脸皮用这话去奉承别人。”
然而白莲法王却是接话道:“没错,像你这样的男人,配得上这样的形容和称谓。”
这下轮到海东青傻眼了。
尹秀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高兴地冲白莲法王说道:“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没那么厉害,只是一个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武功高强的道士而已。”
“不,我认为远远不是仅此【而已】。”白莲法王坚定道。
如此,皱眉的反而是尹秀了。
他收起原先嬉笑的表情,认真道:“兄弟,即便你这样的奉承,恭维我,我也不可能帮助你逃出去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敌对的,我不会做这多余的事情。
而且,眼下把你送到指定的地方去,也是我靠近主营帐的方式,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我并不想逃走。”
白莲法王神情诚恳。
“事实上来长白山之前,我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在落入血滴子的包围,并被他们抓住后,我已自知必死无疑。
然而能在这里见到你,跟你说上几句话,总比面对那些鹰犬好的多,而且遇见你叫人高兴。”
“怎么,你把我当做偶像了啊!?”尹秀不由地惊讶起来。
“当然不是”
白莲法王满是血污的脸上却是出现了澄澈的微笑。
“在我们初次交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是解不开的死结,不是因为我们互相厮杀,而是我们理念上的不同。”
“你也察觉得出来?”
顿了顿,尹秀又觉得这话不太合适,于是继续解释。
“我原本以为,对你们来说就只有信徒和非信者,教外的敌人而已。
即便我们道士,对于门外的那些人,嘴上说的是不在意,可事实上谁又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呢?”
“我知道。”
白莲法王微微点了点头,脖子处发出叫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响。
尹秀不得不怀疑在这种状况下,这个脖子能动,便已算得上某种奇迹了。
“我当然知道,可如果我们不讲白莲教什么的,只讲江湖呢?”
白莲法王笑了一声,“在江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为了名气和利益而死的,另一种是为了兄弟义气。
第一种人我见得多了,到处都是,有成名已久的江湖巨头,也有初出茅庐的少侠。
前一种人是老狐狸了,满口的江湖道义,礼义廉耻,实际上做的事情跟这些并没有什么关联,或者说干脆就是背道而驰。
这些人被江湖和世道熏黑了心,叫人看不起。
后一种人,则是刚学成下山,初出茅庐的少侠,这些人有一腔热血,想干一番事业。
可到头来还是难免被磨没了热血,也变得跟那些老狐狸一样,嘴上一套,实际一套,或者干脆就身死江湖。
至于第二种,那些为兄弟义气而死的,我至今未见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死绝了,还是压根就不存在,只是哪个写武侠小说的编的。”
说着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尹秀。
“你以为我是第二种人?”尹秀问他。
“不,我是想说,你是第三种人。”
“第三种?第二种都已成了死绝的了,那第三种起不是压根不存在的吗?”
“没错,就是那种压根不存在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改变这个江湖,这个世道。”
见尹秀没有回答他,白莲法王继续说道:“我们这些江湖人,那个门派的,这个教会的,说到底不过是在泥潭,沼泽里互相厮杀的螃蟹而已,即便赢了,也不过是继续待在这泥潭里,多争一点泥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