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恍然大悟。
在瑶池中游一圈,光是这么做了,就已有了足够的资本在别人面前吹嘘。
古往今来,说自己坐过龙床的有,偷过哪位贵妃头顶夜明珠的也有,可在瑶池里游一圈,实在是一件讲出来别人都要惊掉下巴的事情。
这样想着,尹秀便开始脱掉外套,然后是靴子,腰带,手套,衬衫的钮扣。
“你要干嘛!?”马小玉瞪大了眼睛。
“游泳啊。”
“游泳?我看你连底裤都要脱掉了!”
“不这样怎么游?”
尹秀一本正经,“我听说了,曼玉和青霞时常在欧洲的海滩上裸泳的,你要是经过某处沙滩,朝海里大喊她们的名字,她们就会浮出水面给你打招呼。”
“你吃错药啦?”
马小玉这样骂着,脸上却陷下去两个梨涡,然后她的手轻轻一推,尹秀便一头栽入了瑶池之中。
冰冷,刺骨,好像在蒸汽机组里转了一圈的冷凝水,尹秀顿时感觉呼吸一滞。
与此同时,他的气管里感觉一下被冰碴灌满,就连肺里也产生了奇异的气泡。
他抬头往上看去,马小玉在上头跳下,倩丽的身影破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
雨,磅礴的暴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幕,打的这钢铁与木头拼接在一起的船儿似乎也颤振起来,随时要散架。
李崇虎拨开已经发潮,带着霉点的帘子,往外看去。
铁一般的大海上风起云涌,一个高过一个的浪头如山一般撞来,好像是无数座山峰倾覆,随时要将这蒸汽轮船掀翻,吞入海里。
他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怀里尚在襁褓之中,啼哭不止的婴孩。
“这位兄弟,你是来帮我的,还是劫我的?”
李崇虎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正坐在船舱里发呆的尹秀。
尹秀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问道:“这个小孩,起好名字了吗?”
李崇虎高兴地点点头,“李子雄。”
“李子雄……”
尹秀喃喃念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你听过也不奇怪。我是修道的,对钱财,地位之类的并没有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奢求。
我自己都是这样子,自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希望他有天大富大贵,光宗耀祖了,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就像我说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完成,本身就是很过分的事情,所以我对他没什么要求。
甚至他以后做不做道士,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只希望他能做个正直,热心,善良的人,做个对得起自己的人。”
尹秀一脸唏嘘,“要对得起别人很简单,别做错事就行,可要对得起自己,实在是难上加难。”
“朋友,你年纪轻轻,却似乎有很多感慨啊?”李崇虎好奇道。
“说不上感慨,只是一点无聊时的思索和臆想而已。”
尹秀望向窗外,这时外边的风雨依旧,只是在远处,隐隐有了一些港口的轮廓。
尽管离得很远,但尹秀依稀认出,那是天星码头。
原本不是海员,绝没有一眼就认出哪个港口的本事。
可是恰巧,上一次尹秀到达天星码头,还是去杀袁天望的那次,所以他难免印象深刻。
这个港口,三十年来未曾有过什么变化,只是此时的港口,少了几艘大船,多了几架舢板而已。
“朋友,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尹秀回过神来。
“我问,你是来拦我,还是来帮我的?”李崇虎重复了一遍。
尹秀淡然道:“我帮不了你,也不会拦你。”
“嚯!”
李崇虎有些惊讶,“我原以为所有人都对那东西感兴趣的。”
“天师令剑,是吧?”
尹秀看他一眼,“一柄有些重,没开刃的剑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哦?你见过?”李崇虎一下来了兴趣。
“不止见过,还拿过,我之前用一本账本换了它,原以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结果后来我发现它用来砍人也费劲,所以干脆就躺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吃灰了。”
李崇虎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尹秀胡说八道,还是笑别的东西。
顿了顿,李崇虎赞同道:“天师令剑,确实是一柄没什么大不了的短剑,但它是一个象征,属于天师的象征。
除了马家的天师,还有龙虎山天师府里的那几位不需要这东西外,这天下之间,任何一位天师的册封
仪式,都需要这东西做象征。
比如钦天监的大国师,册封典礼上除了要有皇帝的册封,还要有天师令剑,如此才算是得了上天承认,正式继承国师之位。”
“但是,你把它从大内偷了出来对吧?本来太后
尹秀没来由地说出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他也惊觉,自己正身处一段三十年前的往事之中。
“也可以这样说。”
李崇虎无所谓地点点头,“我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难道还能是你进去大内